“沈幼微!!”严理赫然回头,目光如噬人般可怖,“沈幼微,你少时不是这般,怎如今……怎如今!”
他气得胸腔起伏,却始终无法说出后半句,最终别过脸去,怒道:“来人!将此人拿下!”
“严理!你要杀了我吗?”沈幼微疯狂喊叫!
“够了!”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如雷般的大喝!
县令青大人铁青着一张脸推门而入!他身后跟着的侍女上前扶起沈幼微欲走,被严理叫住,“县令夫人凭白伤人,就这么一走了之吗?”
青大人胸腔剧烈起伏,眉头皱得像拧在一起的绳索,拱手道:“是下官治家无方,请……请大人见谅!”
他刚才在外面已经听得分明,面前之人根本不是什么大理寺的六品司直,而是那位出了名的铁面判官——大理寺卿严理!
青大人挺直的脊背慢慢下弯,一躬到底!
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的恳求!
一旁,沈幼微突然疯了一般将他拉起,“够了!你这是在做什么!如此丢人!”
“放开!”青大人朝着沈幼微厉喝,“你才是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快滚回家去!”
一句话令沈幼微愣住,半晌才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青择!!!!”
“你竟然说我丢人现眼!我良郡沈氏百年望族!若不是一朝落魄被小人所害,你给我提鞋都不配!”
“啪!”
青大人颤抖着手,双目赤红地盯着沈幼微脸上清晰的五个指印,半晌吐出一个字,“滚!”
沈幼微像是被这一巴掌打得丢了魂,被丫鬟连拖带拽地扶到门口。
青大人见状终于松了一口气,转身道:“不知是大理寺卿严大人亲临,还望恕罪。这位是……”
他的目光落在季祯身上,既然司直的身份是假的,兴许这名女子也不是其夫人。毕竟他没少听沈幼微说起这位年轻的三品高官是有多么冷漠无情,不近女色。
季祯张口刚要回答,突然瞪大双目,“小心!”
“噗嗤!”匕首刺入皮肉的声音分外刺耳!
青大人脸上仍带着疑惑的目光,直至倒地时看见沈幼微恶毒扭曲又怨愤的脸!
她手中仍握着沾血的薄刃,见到青大人倒地兴奋地笑起来,“哈哈哈!你个恶心的鳏夫!让你打我!让你打我!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她捂着薄刃欲要再捅,被严理一脚踢飞。
沈幼微立刻爬起欲要再拿,季祯已经叫人按住了她!
“放开我!”她疯狂挣扎,梳理整齐的鬓发散乱,衣衫散开也全然不顾。
青大人见状吐出一口血,哀戚不已,“她……已经疯了!”沈幼微最好面子,绝不会允许自己这般模样。
黄大人和蓝大人早都听见声音,但这其中涉及内宅家事,两人便一直装聋作哑,如今见上司都快不行了这才过来。
请大夫的请大夫,止血的止血!
偏此时,青大人却仍不顾伤势死死地抓住严理的衣摆,执拗道:“此刀……就当还那一刀……”
严理没想到事到如今他竟还护着沈幼微,恼怒道:“一事归一事!法不徇情!”
青大人苦笑,“大人,下官也曾如此认为……”
他望向已经疯癫的沈幼微,又望向季祯,喃喃道:“兴许大人有一日,也能体会到何为甘之如饴……何为至死不渝……”
鲜血在他身下汇成泼流,青大人双手无力地垂下,彻底闭上眼睛。
旁侧,原本还在大喊大叫的沈幼微突然安静下来,疑惑地甩了甩脸上的眼泪……
……
与此同时,京郊乱葬岗。
沙洛穆正叼着根狗尾巴草躺在树上,百无聊赖地盯着下方的乱葬岗。
就在他准备转移视线时,下方的一具尸体突然动了一下!
他立刻收敛气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处。
周围杂乱的尸体剧烈抖动后,下方伸出一只苍白瘦削的手。
随后,‘砰’一声巨响!
一人从层叠的尸体中飞出!
他目光警惕地扫视周围后,快速朝一个方向移动过去。
沙洛穆直到只能看见对方的影子后才悄然跟了上去,很快跟到京郊十里坡外的一家客栈!
他亲眼看这人进去后,便挂在窗户上搜寻,很快在一间窗户外听见声音。
“棋三,你可算来了,主子已经等你几天了!”一个略带尖细的声音响起。
“主上恕罪,我带着沈丹翎离开时,被季祯追上来并抓到公主府,假死才逃脱。”
“沈丹翎呢?”另一道略显浑厚的嗓音。
“应该还在公主府,属下明日就去将其救回!”
“先不用。”浑厚的声音说道:“她什么也不知道,留她在那儿还能迷惑季祯的视线。”
沙洛穆正听得认真,身旁突然响起‘吱吱’声,他下意识地扭头,正与一名灰色生物对上视线!
他最怕这玩意儿!
魂飞魄散之际,他的气息陡然紊乱!
一道凌厉的剑风破窗而出!
“砰!”窗户破碎间,他终于看清了屋内其余两人的长相!
其中那名锦衣男子震惊道:“苦无二王子?”
他立刻转身呼唤,“棋三!别打!自己人!”
棋三收手时,沙洛穆拧眉怒视,“谁跟你自己人?”
锦衣男子一笑,“二王子何必逞强,我知你被季祯下毒,所以才被迫为她所用。”
他拿出一枚瓷瓶,“若我这里恰好有解药,二王子可愿弃暗投明?”
沙洛穆警惕地望着他手中瓷瓶,“我又怎知,你说的不是假的?”
锦衣男子笑道:“二王子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但我可不是季祯那等奸诈小人,我说给你就给你。”
说着,他将瓷瓶抛给沙洛穆,正气凛然道:“二王子若不放心,大可找人查验过后再决定是否服用。”
沙洛穆攥着瓷瓶越发疑惑,“帮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助人为乐产生的果,就是对在下最大的好处。”锦衣男子悲天悯人地长叹一声。
沙洛穆只觉这人像是套了一层壳子令人看不透,拿着瓷瓶欲走,同时浑身紧绷,以防对方突然发难。
可谁知他走出两里地,也没见对方追上来。
沙洛穆盯着瓷瓶,目光扫见一间医馆后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