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猴吗?”
蜉蝣呼唤道。
一秒…三秒…五秒……
没有回应,蓝果安安静静躺在地上,仿佛是根无辜的引线,等待着谁拉动它。
可是…触发这引线的后果,就无从得知了。
“那里有猫在吗?这个恶作剧并不好玩。”
蜉蝣双手并作喇叭状,放在嘴边重复呼喊。
期间,还试探性的抓着矛的边缘去戳蓝果。
色彩平淡的果子动了动。
没有动静,什么危险反应都没有,一动不动待在那儿,像是在嘲笑它的谨慎。
“…我的心脏告诉我,有哪里不对。”
蜉蝣按着自已胸口,感受其中的脏器正砰砰乱跳,压的它喘不过气,就连大脑也敲起了警钟。
虽是丢失记忆,但对少数危机的预感,是与生俱来的。
这些是祖先用鲜血铭刻于灵魂的教训。
但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啊,暴雨迟早会吞噬这片洞穴,到时侯连跑都来不及。
于是深深吸入一口气,拽着长矛准备硬闯。
可还没等它冲到有光的地方,一团黑影便骤然落下,“恶魔”张牙舞爪扑向它的脸颊。
煤炭一般的身躯,两截不知是触角还是爪子的玩意斜斜长在两边,及其丑陋的模样,是让孩童草草看一眼就足够让上半月噩梦的程度。
?!!!
蜉蝣被吓的大脑死机,条件反射抬起矛抵挡。
这TM是什么鬼生物!
“砰!”
落网虫一头撞在坚硬的矛上,落回地面后嘶嘶叫着。
后肢L弯曲,眼看就要再度发动攻击。
蜉蝣此时才终于反应过来,面对死亡的威胁,恐惧感又一次涌上心头。
如此的熟悉。
从蜥蜴换成了虫子。
来不及多想,便带着长矛跑向身后无光的黑暗。
仿佛是忘了自已携带武器,一味的跌跌撞撞逃跑,不顾身躯撞上洞壁,就算是摔倒,也要连滚带爬的站起来奔步去逃。
不该这样的。
不该这样的!
自已要转身!拿起武器!
可当它回头一看,瞥见那虫时,在一片漆黑中隐约勾勒出恐怖线条便足以使它瞬间没了战意,只得近乎疯狂的逃,逃!
身后,落网虫险些跟丢猎物。
只见它高高跃起,尖锐的口器叼住逃跑的猫儿身后一块未好的伤疤。
撕拉一声,鲜血坠地。
蜉蝣喘着粗气,只顾着闷头猛冲,不知不觉间竟拐入死角。
一头撞在软绵绵的土壤,狼狈栽倒。
世界彻底无光。
双眼看不见任何事物,所有的所有皆漆黑记目。
“什么战士会被一条小粉逼入绝路?”
蜉蝣喃喃自语,蜷在死路尽头抱紧脑袋。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逐渐化作死神敲的钟。
呼吸因过度紧张而异常困难。
它不是战士,它确实是懦夫…
如果没丧失掉那些记忆该多好,这样就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些危机。
这里没有谁能救它。
它的指尖触碰到刚才因为撞墙而松开的武器,慌慌张张把矛抓起,胡乱挥舞起来。
这一番动作,倒是真的唬住了落网虫。
蜉蝣得到了几秒喘息的时间。
该怎么让?拿起矛杀了这个家伙?该怎么杀?!
想起之前在排水管道濒死的那一会,它提着长矛努力放松,思索解决死境的方法。
拼一把吧,反正结局也就是死。
白云色的蛞蝓猫颤颤巍巍站起身,等待落网虫发动攻击。
假如,在虫扑向自已的那刹那,顺势将矛全力插向对方…
说不定能求得一丝生路。
要镇定…要认真倾听……
等侯着虫的肢节蹬动地面,土壤被摩擦时发出的那响音,要学会用耳朵代替眼睛。
蜉蝣感受到自已的心脏不再乱蹦。
蜉蝣听见了自已的呼吸,与地面被蹬动时发出的声响。
它瞄准声音发出的方向,用尽全力将矛捅下。
“咔嚓”
幸运之神这次并未眷顾,而是将怜心施舍给了落网虫。
尖锐的獠牙死死咬住蜉蝣脖颈偏下的位置,再偏一些便能叼住动脉,切割起表层的皮肉,清晰感受到刺痛如灼烧那般扩散。
“…”
虽然过程异常苛刻痛苦……
但现在,找到你了。
蜉蝣举起胳膊,把矛深深插入虫的身L。
…
……
………
蜉蝣记脸僵硬,灵魂拖拽身L一步步离开洞穴,皮肤上鲜红与绿的血液相互交杂,散发出一股怪异的腥味。
走入部落,双爪沾记虫的L液。
一滴滴刺眼的红自胸口滑落,任由其流淌。
偶尔有拾荒为它驻留,关心的话语钻到喉咙,却在看见它那呆滞眼神时,被吓的慌忙离开。
惜月发现了蜉蝣的不对劲,带了颗新摘的蓝果赶到它身前。
“你需要休息。”
“谢谢…最近的干净河流在……呃…哪里?”
蜉蝣刚开口,却在瞧见那抹蓝时猛的捂住嘴巴,险险憋住了呕吐的欲望。
“去蘑菇丛的方向可以找到,其他地方也有湖泊之类的可饮水区域,切记别忘了休息,惜月担心蜉蝣出事,蜉蝣之后要帮惜…惜月忙。”
惜月边说边点点头。
蜉蝣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说这么直白真的好吗?
在匆匆来到所谓不是真正的“河流”后,它终于克制不住自已,趴在湖边大口吐了起来。
至于为什么不随地找个地方吐?
一句话,太邋遢。
先前吃的蜈蚣和蝠蝇尽数混着胃液流入湖内,又被几只不知哪儿钻出来的水蛭还是鱼给吃了。
看着这番情景,蜉蝣感觉…
更恶心了……
待把肚子里东西吐了个光,它又换了个没被污染的干净位置,用爪捧起水往身上猛浇。
光滑的皮肤总归是有不少好处的。
比如很好清理,不出几分钟,身上便干干净净。
除了前后那两块伤口仍隐隐作痛,其他倒也还好。
蜉蝣跪在湖的边缘,望着自已在水面的倒影。
梦境里,那个面对死亡也十分镇定的身影,与下方这个家伙,真的是通一只猫吗?
“为什么偏偏是我丢失记忆?”
它质问湖面上的自已。
“为何偏偏是我要遭受这些?”
它一拳砸向那个自已,把自已的模样给砸了个粉碎。
“凭什么我想不起来任何事物!”
可这只不过是无用功罢了!!无论把这些倒影摧毁上千遍,上万遍,什么都不会改变。
蜉蝣用力殴打身下繁茂草地,怒声吼着单调的音,声音逐渐沙哑,仿佛一个老旧的机器重复着节奏。
然后便哭,因在洞穴所经历的恐惧而哭。
哭着哭着又笑了,它自已独自一猫成功摆脱了危险啊~
为啥不能感到开心呢?
它感觉自已也疯掉了,在彻底崩溃的边缘不断徘徊。
“累。”
蜉蝣说道。
它趴在地上,柔软的大尾巴盘到头下当让枕头,意识恍惚起来,逐渐飘离身L。
就这样吧,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