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姝是先上车的，片刻，霍翊之才坐上来。

    她收起了所有的情绪，对着霍翊之笑颜如花，“霍叔叔，你总算来接我了，我好想你啊。”

    霍翊之没回答，只是注视着她的脸，直到她的笑脸变得僵硬，变得支撑不下去。

    他才缓缓道，“想哭就哭出来。”

    黎姝愣了下，随后她笑的愈发夸张。

    “霍叔叔你在说什么啊？我好不容易把程煜甩掉，我为什么要哭啊？”

    她抬手绕上他的脖后，“只是，霍叔叔刚刚听了我是个怎样唯利是图的女人之后，会不会觉得我太贪慕虚荣，不喜欢我了呀？”

    霍翊之垂眼看她，经过了这一周，她不见半点憔悴，反倒是养出了好颜色，媚态天成，尤其是她刻意做出这副勾人姿态时，叫人无法忽视。

    但是他并没有去抱她，没有顺从她的渴望，用一场情事掩盖从前的一切，而是抚摸着她脑后的发丝。

    “不要这样说自己，你没有选程煜，是希望他回到自己人生的轨迹里，你是有情有义的好孩子。”

    他轻易的就看破了她的伪装，她脸上虚假的笑意像是碎片一样，一点点碎裂开来，只剩下了一片木然。

    她扯了扯唇，“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高尚，我也是问过自己的，要是程煜一无所有的话，我还会不会跟他在一起。”

    “答案是，我不会。没人值得我过穷日子，我穷怕了，那种滋味，我永远也不想再尝试。”

    霍翊之的手抚过她的发丝、她的侧脸，似是一汪温泉，包裹着她的身体，让她紧绷的神经随着他的力道一点点放松。

    “人想要自己的东西不可耻，你没有错。”

    “是吗？”

    黎姝急切的仰头，“我真的不可耻吗？我想不劳而获，我想要很多很多的钱，我什么都不想付出，我只想得到，这样也不可耻吗？”

    “是。”

    霍翊之的语调平缓，却带着能够抚慰人心的力量。

    “思想是经历的产物，你只要记住，你从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对你好的，你宁愿堵上所有也回报了她。这样的人，不会是一个可耻的人。”

    “黎姝，你很好，哪里都很好。”

    听到他的肯定，黎姝像是脱力似的软倒在他怀里。

    良久，她哑声开了口。

    “程煜他爸说，他，点过宋楚红。”

    话音刚落，霍翊之的手臂瞬间紧了，心口发涩。

    难怪。

    他向怀里看去，黎姝面上并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望着不知名的地方，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她喃喃道，“真是见鬼了，每当我觉得我终于能摆脱宋楚红带来的出身的时候，这鬼老天总会跳出来提醒我，我摆脱不掉她，我一辈子都是妓女的女儿。”

    她抬眼看向霍翊之，眉眼轻浮，语调万分无所谓，“我妈当年那么红，说不定，你爸爸也......”

    “黎姝。”

    霍翊之严肃的打断了她，他的手扣在她的后脑上，深深望着她。

    “你很干净，你比我见到任何人都干净。脏的从来都不是你，是他们，是，我们。”

    “对不起。”

    这突如其来的道歉，让黎姝愣了下。

    她以为霍翊之是在为用她当诱饵道歉，想起那天的惊心动魄，她的语调一下子尖细了。

    “你的确该跟我道歉，你知道不知道，我差点就死了！”

    霍翊之将她紧紧搂紧怀里。

    他吻她的鬓发，“知道，我都知道。”

    “是我错了，是我的嫉妒心在作祟，只想让你能跟蒋天枭划清界限。”

    “原谅我的卑劣，原谅我。”

    在黎姝的印象里，霍翊之很少有情绪这么外露的时候，他抱着她的力道很重，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心跳。

    他的尾音不再平和，而是带着低就的恳求。

    霍翊之之所以会被称作财神爷，不只是因为他富可敌国，还因为，他像是神仙一样不近人情。

    他总是淡漠的，以看客的姿态审视旁人的七情六欲。

    哪怕是他亲手送走了自己的生父，他也没有一丝丝的波澜。

    但是在此刻，黎姝觉得他不再像是她初见他时，那个冰冷的，高高在上的财神爷。

    他变得开始有七情六欲。

    他会冲动，会嫉妒，会用卑劣的手段，让她无法再出轨。

    就在这一刻，黎姝突然有种很奇异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