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今生缘尽，岁岁无期

    他每天都会来岛上，却不再靠近我的别墅，只是远远地站在海边，像一块望妻石。

    无论刮风下雨，从不间断。

    半年后，霍沉舟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我以为，他终于听懂我的话，选择放手。

    直到一年后，我带着妈妈和沈沐言，回到海城。

    宋家的祖宅，在我离开后，被霍沉舟买下，并且原封不动地保持着我离开时的样子，每天都有专人打扫。

    我推开那扇熟悉的大门，尘封的记忆，扑面而来。

    院子里的秋千，是我小时候爸爸亲手为我做的。

    花园里的玫瑰，是妈妈最喜欢的品种。

    而狗屋里，静静地躺着大黄生前最喜欢的玩具球。

    一切都好像没变，一切又都好像变了。

    在书房，我找到了霍沉舟留下的一本日记。

    日记是从我死后开始写的。

    里面的每一页，都写满我的名字。

    岁岁，今天是你离开的第一百天，我去普济寺，替你给菩萨上了香。方丈说，你我缘分未尽，我信了。

    岁岁，我把伤你最深的渣男杀了，用最残忍的方式。可我一点都不快乐。我只想你回来。

    岁岁，今天又看了你以前的视频。我好想你，想得快要疯了。

    岁岁，我看到你以前的设计，真的太完美了，我一定要在身上纹上你最得意的作品，这样你能回来吗

    日记的最后一页，是他用血写下的几个字。

    岁岁，若有来生，你爱我一次，我们一定是最幸福的。

    我合上日记，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沈沐言从身后轻轻抱住我。

    都过去了。

    我点点头，靠在他温暖的怀里：嗯，都过去了。

    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拦住我们。

    他是霍沉舟曾经的私人律师。

    他告诉我，霍沉舟在海边那栋别墅里，等我。

    他说，霍沉舟快不行了。

    在我撕掉那份心脏捐赠协议后，他万念俱灰，

    患上严重的厌食症和抑郁症，身体机能早已衰竭，全靠药物和仪器吊着最后一口气。

    他唯一的遗愿，就是再见我一面。

    鬼使神差地，我还是去了。

    别墅里很安静，充满浓重的药水味。

    霍沉舟就躺在那张我们曾经睡过的大床上，瘦得已经脱相。

    如果不是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他看起来和干尸没有区别。

    看到我进来，他灰白的眼睛瞬间充满光彩。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岁......岁......

    我走到床边，平静地看着他。

    霍沉舟。前世，你抱着我的尸体，求我爱你一次。

    今生，我用尽全部的力气去爱你，是你，亲手杀死了我的爱。

    下辈子，别再见了。

    他的眼中，那最后一丝光亮，也彻底熄灭。

    监护仪上，那条代表生命的心电图，缓缓地，拉成一条直线。

    应他前世的深情，也应他今生的孤苦。

    这，或许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生生世世，求而不得。

    我转身，走出别墅，外面阳光正好。

    沈沐言正等在车边，看到我出来，他张开双臂，给了我一个温暖的拥抱。

    回家吧。

    我笑着点头：好，回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