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六 小夫妻
那时她做梦都渴望跟他结婚,所以二话不说立刻同意,偷出了相关证件,悄悄跟他去民政局登记。也不知道他怎么做的,把她的出生时间改大了两岁,顺利拿到结婚证。
小小的红本子,印着两人的名字,贴着两人的照片,散发着崭新的气息,她嗅了又嗅,很开心地扬起来:“侯远靳,这下子你就属于我啦,不可以反悔,不然我就可以依法告你哦!”
侯远靳侧过脸,一笑:“傻气!我要是真的反悔,还会留下证据让你告我吗?”
“什么啊!”她生起气来:“你真的有这个念头?你反悔就是不喜欢我,你都不喜欢我了干嘛还跟我结婚?你敢骗我?!”
一把握住她乱挥的小拳头,侯远靳轻笑,将她的头按在胸前,一字一句道:“我喜欢你。因为太喜欢了,所以不得不用这个契约来拴住你。小镜,我们真的是夫妻,你以后再也不能爱上别的男人,知道吗?”
阮明镜“唔”了一声,用徐本本遮住通红的脸,只听见他的心音在耳边回荡。他不停摇她,要得到想要的承诺。她别别扭扭地抬头,一双眼睛清澈见底,流光溢彩:“我才不会后悔,因为我最喜欢的人,永远是你啊。”
那一刻,她竟然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无限的光华,似是十分欢喜。
因为我喜欢他,他才这么欢喜。
小小的心,一瞬间飘荡在云霄,无比畅快。
他们没有买戒指,因为怕大人们发现。结婚后,不约而同谨慎起来,怕不小心露出眼里的幸福,惹人生疑。其实他们自小感情好,大家都不会发现有什么不对。然而只要出现在同一个地方,两人必定是黏在一起的,
他给她买了一对蓝宝耳环,她为他买了一对白金袖扣,毕竟做贼心虚,两人都没有带出来过。她特别喜欢那对耳环,闪着淡淡的幽芒,贴在手心里,冰心水一般。她每天晚上都要看一看摸一摸才能入睡,有时候想念得过分,她就会用耳环分别在脸颊上一碰,微凉,幽暗,似他的吻:“小镜,晚安。”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总会无端回忆起过去的许多事情。
她明明还这么年轻,却总有生无可恋的感觉。
那灰色的心情,袭击着那颗脆弱的心情。
长久以往,她生了很重的病。
关王绯一边骂她一边赶来照顾她。
一夜过后,关王绯去买粥,打开门,发现江上宇正斜靠在墙上,看见她立刻迎了上来:“关王绯,你……里面没事吧……”经过一夜等待,他唇上已冒出青色的胡渣,喉咙一动一动的,目光仍炙热如初。
“没事了。你回去吧。”关王绯面无表情。
“我陪陪你,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有什么事让我去做,你睡一会儿吧。”
“不用你管!”
“关王绯,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昨天晚上,我……”江上宇露出哀求的模样。
“江上宇,现在我姐断了三根肋骨,躺在病房里半死不活,你还想纠缠我跟我解释你的那些破事吗?你到底是不是人,那不仅是我姐,也是你姐!你就算自己不要脸,我还要脸呢!滚!”
关王绯怒不可遏,一把推开江上宇,头也不回地离开。江上宇站在长长的走廊中,看着她的背影,眼中的光一点点淡下来。粥买来了,阮明镜看到对面墙边靠着一个年轻高大的酗子,棒球帽压得低低的,正不安地挠墙。
阮明镜笑道:“那是江上吗?”
关王绯喂着阮明镜喝粥,头也没回:“江上宇,你有完没完,非跟着我不放,你就这么贱吗?”
江上宇手上的青筋动了动,脸一阵红一阵白,好一会儿才抿抿唇,有些自暴自弃地朝后一靠,无赖地笑道:“是,我是贱,你一天赶不走我,我就一天跟着你。”
阮明镜吞下粥,笑道:“关王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饶了江上吧。”阮明镜和江上宇认识的较早,感情也好,如同姐弟,嫌他名字累赘,总是叫他“江上。”
关王绯张了张嘴,末了,才干巴巴说了一句:“要我饶了他,你怎么不让他饶了我呢?”
阮明镜露出个询问的眼神。
关王绯心乱如麻,她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有些恼怒道:“我的事小,你别管,还是好好养伤吧。”
江上宇在关王绯那儿吃了软钉子,只好跟阮明镜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时不时偷眼看关王绯。关王绯对江上宇不冷不热,甚至带着轻视的冷漠,而江上宇哪怕得到一个白眼,只要她理会他,也会开心地微笑起来。
阮明镜看着这别扭的一对,突然想到,江上宇不错,男孩纯净的气息和坚实的臂膀很容易分辨,即使在昏迷中,也觉得安全。继而又想到,自己的妹妹才二十岁,正在读着大学,谈着恋爱。多么好。
谁不曾年轻。
有的人,年少轻狂,让人艳羡;有的人,生于墙头,草随风动,风向哪儿,草向哪儿。
喝完粥,她迷迷糊糊睡去,睡梦中,竟然梦到了年轻时候的杨间睿。
他清瘦文雅,背着双肩包,带着棒球帽,帽下的双眼幽黑清亮,抿抿唇,笑着问她:“我们结婚好不好?”
阳光落在她脸上,鸟语花香,树影斑驳,世界在一刹那明媚起来。她几乎落泪,因为千百天来渴求的幸福,近在咫尺。然而杨间睿的身影淡去后,身后有谁袭来,高挺的鼻子在她的耳垂边轻嗅温存,她竟躲不开,恶魔般的话语,如破风冰刃,猝不及防直击心脏:
“明镜,你想结婚,也要问问我同不同意离婚才是。”
这般温柔的话语,让她满腔希冀,一片痴心,烧成轻薄的灰烬,再无痕迹。
所以她不敢做梦。
梦,是很美好的东西,她不配。
她知道侯远靳为什么打她。忍了一天,到了晚上就是算账的时候,她就是要激怒他,还要让他说不出半个不字。她只能靠这样的可悲的自尊度过剩下的日子。
侯远靳从楼上下来时,阮明镜正用冰块揉脸,怕惊醒其他人,所以动作小心翼翼的,连灯都不敢开。侯远靳见她站在酒柜前,施施然道:“给我倒杯酒。”
阮明镜皱眉。
侯家上下都爱喝红酒,晚上还醒了一瓶82年的Brunello Di Momtal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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