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是她记录的几次换料子的账册,“二叔口口声声说为了沈家,可总号却用二等料子充一等品给锦绣阁,以次充好,中饱私囊,这就是您说的‘为了沈家’?”
她将账册扔在桌上,册子散开,露出里面贴着的料子样本和总号人的签字:“这里记录着三个月来,总号给锦绣阁换了七次料子,次次以次充好。若是传出去,说沈家总号以次充好,欺瞒客户,不知沈家的名声,还能剩下几分?”
几位旁支长辈拿起账册翻看,脸色渐渐变了。沈家能有今天的地位,靠的就是“诚信”二字,若是真传出以次充好的事,生意必然一落千丈。
“这……这是误会!”沈仲平慌了,“是库房伙计不懂事,我回头一定严惩!”
“严惩?”沈清辞步步紧逼,“那东街锦绣阁去年冬天入库的半批云锦,还有城南染坊报损的五百匹绸缎,也是伙计不懂事?二叔,您当我们都是傻子吗?”
沈仲平被问得哑口无言,额头渗出冷汗。他没想到,沈清辞手里竟然握着这么多把柄。
沈清辞看火候差不多了,放缓了语气:“我知道,爷爷刚走,分家确实是该提上日程。但怎么分,得公平公正。大房的产业,我不会让,二房三房该得的,我也不会抢。我提议,请族里德高望重的长辈,还有南芜城的公正先生来主持,按老爷子生前的账目,一笔一笔算清楚,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这话合情合理,几位旁支长辈纷纷点头:“清辞说得有道理,是该请公正先生来主持。”
沈仲平见大势已去,咬牙道:“好!就依你!但要是算出来,大房的产业本就该分出来,你可别后悔!”
“绝不后悔。”沈清辞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
离开沈府时,夕阳正染红了半边天。周掌柜跟在沈清辞身后,激动得眼圈发红:“小姐,您刚才太厉害了!没见二老爷那脸色,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
沈清辞却没什么笑意:“这只是开始。请公正先生分家,二房肯定会在账上做手脚。周伯,你这几天辛苦些,把大房这些年的账目都整理出来,尤其是与总号往来的流水,一丝一毫都不能错。”
“哎,我这就去办!”
回到锦绣阁,青禾迎上来,递上一张纸条:“小姐,这是刚才在门口捡到的,好像是……给您的。”
沈清辞打开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阿福常去城外‘百草堂’,与掌柜交好。”
又是匿名纸条。沈清辞捏着纸条,心里疑窦更深。这个送纸条的人,到底是谁?为何对府里的事这么清楚?
“青禾,明天去城外的百草堂看看,打听一下阿福在那里买过什么药材。”
“嗯。”青禾点头,又道,“对了小姐,柳溪镇的苏老染匠让人送料子来了,说……说这次的靛蓝绸缎,他多送了五匹,说是谢您上次的‘诚意’。”
沈清辞愣了愣,随即笑了。看来苏老染匠,也不是真的脾气倔,只是没遇到对的人。
夜色渐深,锦绣阁的灯却亮到很晚。沈清辞坐在灯下,一边核对账目,一边想着白天分家的事。二房的反应,比她预想的要激烈,也更慌乱,这说明他们的账目确实有问题。
而爷爷的死因,似乎越来越清晰。生首乌,百草堂,阿福……这些线索像散落的珠子,只差一根线,就能串起来。
她拿起陈大夫的处方簿,指尖划过“制首乌”三个字,眼神渐渐坚定。不管这背后牵扯到谁,她都要查清楚。为了爷爷,也为了那些被二房盘剥的沈家产业。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亮了桌上的账册,也照亮了少女眼中闪烁的锋芒。这场仗,她必须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