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清的——母亲夜里熬的那些针脚,少年冻裂的手掌心,还有他自己心里头,这份被愧疚和暖意反复烤着的滋味。
巷口传来收废品的铃铛声,“叮当”脆响里,苏婉忽然说:“等阿默考上高中,我就把这酱菜坛子,摆在铺子最亮堂的地方。”林默抬头,看见她眼里的光,比煤油灯的火苗还亮。他一下子明白了。当妈的这份算计,从来不是为了自己。鞋垫里藏的钢镚儿,熬过的长夜,弯下去的腰,都是为了让孩子脚下的路,能比自己走的直溜点儿。就像那坛子酱菜,当妈的把咸的苦的都自个儿咽了,只把酿透了的甜,留给最心疼的人。
天亮了,煤油灯的光淡下去,图纸上那朵向日葵的铅笔印在阳光底下显得淡淡的。林默知道,这图纸早晚会变成真的铺子。而那些看不见的暖意,就像母亲腌酱菜的方子,在日子里一代代传下去,永远都不会变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