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外面骄阳似火，姜拂原本想晚些去，刘昭仪惦记着她的莲子羹，在最热的时候叫侍女催她出门。
“是，婢妾这就去。”
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姜拂要想在听夏轩待下去，只能听从指令。
姜拂拿了个竹篮出门，她循着记忆中的路线一路弯弯绕绕来到爱莲池。
这个池子很有名，以前这里不养荷花，养的是一群锦鲤，名唤“千鲤池”，可惜后来搭建池子的大周皇帝换了心尖宠，连带着池子的名字一起换了。
爱莲谐音“爱怜”，周帝又在爱莲池旁搭建了一座崭新的宫殿，取名“怡欢宫”，随后，把那个他觉得像莲花一样出淤泥而不染的清婉女子迎了进去。
若没有后面国破家亡的戏码，这倒不失为一段佳话，可惜，没有几个人愿意拿自己的血肉去铸就别人的恩爱。
大周的灭亡跟嫣妃脱不了干系，此后的各位君王应该引以为戒才对，没想到上来的君王也是个痴情的，把这个池子和宫殿连同寓意一起赐给了新的“嫣妃”。
“皇上您看，这荷花开得多好啊，您帮臣妾采几朵放在寝殿好不好？”
女子娇软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姜拂一怔，随即又听见男人宠溺地回答她：“好。”
她暗叫一声，今天真是倒霉透了。
姜拂抬头，看见一大堆人往这边走来，她避也不好避，跪下伏首遮住了自己的脸。
甜腻的香风袭来，姜拂屏住呼吸，看着用珍珠点缀的粉色绣鞋从自己面前走过，就在他们要离开时，女人该死的嗲声突然响起：“姜采女，你怎么在这？”
姜拂没想到把脸遮住了，林舒还能认出她来。
要不是两人积怨已深，她都有点怀疑，林舒是不是喜欢她了。
“是你吧，姜采女，见到本宫和皇帝，为何不迎驾？”林舒的声音冷了几分，提醒她不要装死。
姜拂无法，高声道：“婢妾拜见皇上，拜见贵妃娘娘。”
尽管有些沙哑，林舒依旧认得出来这个令她憎恶的声音，她暗暗捏紧了手帕。
每次一看见、一听见和姜拂有关的事情，她都能回想起被皇帝冷落的那一个月，想起她因为太过思念皇帝崩溃地跑去千秋殿寻他，映入眼帘的是这个贱人衣衫不整躺在皇帝怀里的画面。
宫人怜悯的目光，嫔妃幸灾乐祸的嘲笑，以及这个女人一个月连升六级封妃时得意的嘴脸，织成一张噩梦的网紧紧裹挟住她。
哪怕后面她与皇上重修于好，哪怕皇上封了她贵妃，六宫独宠，待她更甚从前，她也依然没法从那张网中挣脱开来。
林舒偏过头看身边的男人，男人淡淡的看着远处的荷花池，眼里根本没有这个昔日宠妃的一丝一毫。
心里稍稍放松了一点，可她真的很想杀了姜拂，过去也动过不止一次手，全以失败告终。显然姜拂的手段不算太低，要按照规矩置她于死地是很难的。
笑话，顶着一张和她相似六分的脸，被皇上当做替身宠了一个月，难道要她去容忍姜拂？
林舒心中有气，当场就发泄了出来，“刚刚为何不喊？”
“婢妾嗓子不好，没敢惊扰贵人，便行了大礼代替。”
后宫礼仪没有那么苛刻，动不动就要人下跪，若非重大场景，平常哪怕是奴婢遇见了皇帝，行个蹲礼便罢了。
姜拂此番行的磕头跪礼可比迎驾喊的那句吉祥话要重得多，若因此说她不敬，实在是无理取闹了。
可她林舒一直以来都是无理取闹的典范。
“本宫看你就是故意的。你姜采女又不用像宫女太监一样每天喊人，平白无故的，嗓子如何能哑？”
林舒眼睛一眯，想到今天升位的薛美人是靠一口好嗓子得了皇帝青睐，心想难不成姜拂这个贱人也偷偷练曲，妄图一鸣惊人吸引皇帝？
思及此，林舒恨不得一脚踢死这个贱人。
姜拂小声道：“天气炎热，婢妾有些上火。”
“热？”林舒漂亮的眼睛划过一丝恶毒，她换了副嘲讽的语气，道：“本宫不觉得啊。本宫看姜采女是在冷宫待久了，适应不了外面的人气，怎么，需要本宫送你回冷宫去吗？”
林舒的声音很好听，跟黄鹂似的，此刻说着威胁的话语，却莫名的无害，好像她是说着玩的。
姜拂听她提到冷宫二字，指尖不受控制地屈起，坚硬的石板划破了细嫩的皮肉，那段地狱般的日子再一次身临其境。
“说话啊，姜采女。”
姜拂直起半个身子，一张素白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在林舒得意的目光下和皇帝淡漠的眼神中，左右开弓，给自己打了两个响亮的耳光。
林舒吓了一跳，“你！”
姜拂磕头：“全是婢妾的错，婢妾这就回去，不碍娘娘和皇上的眼。”
林舒咬紧了后槽牙，娇柔的小脸上满是不甘，但皇帝在身边，她再刁难未免显得自己咄咄逼人，便甩了袖子叫她滚。
“婢妾告退。”
姜拂如蒙大赦般离开，走之前不忘礼仪周全地行了礼。
林舒看着她袅袅婷婷的背影，总觉得她这扭着腰肢的模样是在蓄意勾引，她气得直跺脚，一时间忘了皇帝还在身边，脱口而出道：“贱婢。”
骂完之后才想到身边站着皇帝，她小脸一白，小心翼翼地看向皇帝。
陆衡从小长得就好看，可惜不爱笑，冠玉般的面庞结了一层冰霜，小时候被人说太过清冷不好相处，没想到当了皇帝后，这点毛病反倒成了优点，他此刻面无表情地看着林舒，让后者根本猜不出他的心思。
她刚刚没有做的很过分啊。
林舒拉着陆衡的袖子，委屈地望着他。
陆衡的眼眸中看不清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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