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周建国笑着说:"是以前守布庄的人,一个记账,一个缝布,把咱们巷的暖都织进去了。"
林夏站在柜台后,看着姑娘摸布上的青石板,突然想起阿芸信里的"让来买布的人都看看"——原来她织的不是布,是根更长的绳,把民国的街坊、现在的人,都拴在了一起。
第三节:冰冷报表里的老故事
林夏把忆梅布的照片发给张姐时,张姐正在外地出差。半小时后,张姐的电话打了进来,声音急:"小林,你快来趟无锡!有个老厂子的账本要整理,跟你说的周记布庄太像了,你肯定懂!"
林夏请假坐高铁去无锡。张姐在火车站接她,手里捏着个牛皮纸袋:"是家1940年开的棉纺厂,叫德记,现在要拆迁,厂长想整理老账本留作纪念,可账本太乱,全是收支,没人懂里面的事。我看了两页,想起你说的人情账,就找你来了。"
德记棉纺厂在老城区,红砖墙爬满爬山虎,厂门口的老槐树比周记布庄的还粗。厂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姓王,手里抱着个纸箱,里面是十几本泛黄的账本:"这些是1945到1950年的账,我爷爷当厂长时记的。我翻了翻,竟是购棉花五十斤 付工钱二十块,可我爸说,当年厂里救过不少人,这些账里肯定有故事。"
林夏翻开1946年冬的账本,字迹和周明诚的不同,更浑厚些,但角落也有小字:"十二月初三:给工人老陈垫药钱十五块(他儿子得痘疹)" "十二月十五:留两匹细棉给巷口孤儿做棉衣"。
"你看这些小字。"林夏指着给王厂长看,"和周明诚先生记的杂项支出一样,是藏着的人情。"她翻到1947年春那页,突然停住——账本里夹着张褪色的字条,是德记棉纺厂的便签,上面写:"周记布庄周先生托购细棉十斤,记他账上——他说给街坊做春衣,钱下月结。"
"周记布庄!"林夏猛地抬头,"王厂长,你爷爷认识周明诚?"
王厂长愣了:"周明诚?我爷爷日记里提过,说江城有个账房先生,账记得知冷知热,帮咱们厂销过滞销的细棉。"
林夏翻出手机里周明诚的照片:"是他吗?"
王厂长点头:"对!我爷爷日记里夹着张合影,就是他!"
原来1946年秋,周记布庄进的苏州布卖得好,周明诚听说德记棉纺厂细棉滞销,特意托梅家布商联系,帮着销了五十匹——账本上记"购德记细棉五十匹",没写原因,可德记的账本里藏着字条,王厂长爷爷的日记里记着"周先生解困"。
"你看这页。"林夏翻到1947年夏,"德记给孤儿做棉衣,用的细棉是周明诚托购的;周明诚帮街坊做春衣,用的是德记的细棉——他们没记在大账上,却把人情记在了彼此的账本里。"
王厂长摸着账本,眼眶红了:"我总以为老账本就是数字,原来藏着这么多往来的暖。"
整理账本的那几天,林夏住在厂里的老宿舍。夜里翻账时,总想起周明诚日记里的"账要记全"——全的不是数字,是数字背后的人。她帮王厂长把账本里的小字整理出来,贴在对应的收支页旁:"老陈儿子后来成了医生,给厂里工人免费看病" "孤儿长大后进了德记,说要还当年棉衣的暖"。
临走时,王厂长送林夏一匹细棉:"这是按1946年的法子织的,你带回芸诚布艺店,做几件小褂,算德记谢周先生的。"
林夏把细棉铺在忆梅布旁。青石板巷的图案旁,多了片棉田,像两个老厂子隔着时空握了手。周建国摸着细棉笑:"爷爷说账记出去,总会有回音,真没说错。"
第四节:有人要拆巷
林夏把德记的故事讲给陈默听时,陈默正帮芸诚布艺店修电脑。他敲键盘的手顿了顿:"对了,上周我去老城区办手续,看到公告栏贴了张拆迁通知——咱们这条巷,还有隔壁三条巷,明年开春要拆,建商业楼。"
林夏心里一沉:"拆巷?那芸诚布艺店呢?周记布庄的旧址呢?"
"通知说整体拆迁,保留部分历史建筑,但没说保哪部分。"陈默调出手机里的通知照片,"开发公司叫宏业,老板姓刘,听说是以前江城中间商刘三的孙子。"
刘三的孙子?林夏想起民国时刘三砸招牌、造谣,心揪得更紧——跨了七十年,这家人怎么又盯上了这条巷?
周建国拿着拆迁通知回来时,脸都白了:"我去街道问了,宏业说这条巷没保护价值,只留老槐树,其他全拆。我跟他们说这是周记布庄旧址,有跨世账本的故事,他们说老故事不值钱。"
街坊们也慌了。老张的剃头铺开了四十年,王婶的豆腐摊传了三代,都在这条巷:"拆了巷,我们去哪?" "这巷是咱们的根,不能拆!"
林夏看着柜台前的忆梅布,布上的青石板巷清晰得能数出纹路。她想起阿芸织布时的心思,想起周明诚记的"街坊安",突然站起来:"不能让拆。咱们找证据,证明这条巷有价值——不是老建筑的价值,是人心的价值。"
接下来的半个月,林夏和陈默、周建国忙着搜集资料。陈默查了江城档案馆的老地图,1946年的江城地图上,这条巷标着"周记布庄所在,街坊聚居区";林夏翻周明诚的日记,把"李婶送粥" "老张帮护布摊"的故事整理成文字;周建国挨家挨户找街坊录视频,让他们说"巷里的暖"——王婶说"我娘当年难产,是周账房半夜去请的大夫",老张说"我儿子上学的钱,是布庄赵老板借的"。
他们把资料整理成厚厚的册子,送到宏业公司。接待的人翻了两页就笑:"这些故事能当饭吃?拆迁是政府批的,你们拦不住。"
林夏拿出忆梅布的照片:"这布是1945年织的,上面有整条巷的样子。周明诚先生的账本、阿芸奶奶的信,都证明这条巷是跨世暖的根。你们拆的不是巷,是几代人的念想。"
"念想值几个钱?"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走进来,四十多岁,梳着油头——是宏业老板刘启明,刘三的孙子,"我爷爷当年没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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