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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战旗招摇(三)

师,终日瑟缩上京,唯以鬼谋跳梁,

吾为女子,尚于幽州日夜枕戈,秣兵沥马,掌兵甲虽只五万,立孤城不过一座,亦两败黑甲,挫敌锋于正锐,恫敌威于狂妄!思我大辽,万千子民,抗暴之士今何见?想我大辽,呼啸漠北,铁马雄风今何存?”

“吾今登高孤城,竟不觉寂寞,因幽州虽只一城,老少军民皆为义士,只待时至,一战伐罪!”

“吾今登高远望,竟亦然寥落,叹大辽数十城邦,惟幽州一城笑傲于强,吾有伐罪之胆略,吾有盛世之憧憬,唯缺羽翼,助我翱翔!唯缺猛士,为我安邦!举目四望,遍野辽疆,似存似亡,徒然添泪,昭昭日月,可知我心?悠悠天地,可知我见?四野茫茫,瀚瀚草原,我不见铮铮铁骨,我不见浩浩正气,我不见高歌风发,我不见昂扬热血…”

虽是笔墨文章,但一笔一笔看下,只觉这静若无声的文字里带着跃然于纸的金石之音,一声一声击于众人心头。

“你们看到了吗?”一名百姓兴奋的指着告示喊道:“公主说了,我幽州一城百姓,都为义士!”

“嘘!别吵,还不接着看!”身旁几人挥手示意他安静,但这几人脸上都带着掩不住的得意自豪的笑容。更有人想,此诏书遍发天下,幽州义民之名,从此天下皆知,此身能为幽州之人,实在是人生一快!

告示上,凌厉之锋不减,字里行间,咄咄突盛,点点墨痕,皆似在质问天下,

“羌族之难,是为乱世之因,而燃此乱世之火者,是为逆贼拓拔,兵变至今,已有数月,且问天下衮衮诸公,今何所见?今何所闻?诸公可见,乾坤之倒转,纲常之崩溃!诸公可闻,烽烟之狼藉,黎庶之恸哭!若诸公有耳有目,有见有闻,当如何?”

“明凰虽女,亦尝闻道,天有四大,然观今之天下,惟宵小四起,诸公可知,天下四大何所指…”

“逆贼拓拔,但有一息残喘,必有祸乱苍生之恶,此贼不除,大辽何存?此贼不除,天下何安?”

“辽女明凰,但有一息尚存,必兴伐罪诛恶之师,此志不消,可昭日月!此志不失,可告苍天!”

“明凰虽女,亦敢立浪尖风口,为父仇深沉,为复国雪耻,为羌族之难,顺州之祸再不及于世间,今明发此诏,遍发天下;

“即日起,吾当于幽州奋起,召忠勇义士,成铁血义师,讨伐无道!天若有灵,可佑明凰,天若无为,吾当替天行道!”

“今告天下,明凰虽女,亦有所见所闻,然吾之双眼,别有所见!我不见逆贼势大,我不见孤城独立,我不见黑甲气焰,我不见成败悲凉!我之不见,只因吾之所闻,明凰尝闻,天下至大是天理,天下至重是江山,天下至尊是苍生,天下至贵是子民!有此天下四大撑持我心,足使吾视叛贼如无物,轻生死于不顾,所求所愿,只欲为天下至尊至贵拨乱反正,所刚所强,只欲为天下至大至重粉身碎骨。再问诸公,所见所闻,所思所想,可敢与明凰相类?”

“今诏此书,同告天下诸公,大辽子民;辽女明凰,长立幽州,遥望城下,诸公可知,吾所想见?吾所欲闻?”

“我想见铁骑卫道来势汹汹,我想见英武勇士擎旗追随,我想见铁血义师铺天盖地,我想见枭小授首驾前快意!我欲闻滔天战鼓助威之音,我欲闻铁蹄踏定山河之声,我欲闻子民齐吼国号之威,我欲闻盛世来临太平之歌!明凰再问,天下诸公,可愿见我所见,闻我所闻?”

“诏至此,意未尽,见此诏者,当明吾心!天下英雄,但有热血,但存明志,且向南望,有女幽州,长擎辽旗,愿与天下义士,同举义旗,共伐无道!大功成日,青史芳名,人生快意,明凰亦当与诸公——永世共享!长存汗青!”

一纸公主明诏,似檄文,似告书,先哀后扬,一卷长文,一墨泼毫,默默观毕,忽觉满页文字都挟杂着一股无可形容的气势,透出纸页,向着告示前的人群扑面而来,天虽尤雨,但读罢诏书,却使人觉得,这满天绵绵阴雨,忽然凝固于此诏前,却有一缕阳光,射落雨幕,直暖心扉。

大家静静站着,反复看着诏书上的一词一字,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淡淡的得意,因为他们知道,很快,大辽国境内所有辽民都会看到这一纸诏书。

他们还知道,不久之后,这世上将不会只有这幽州一城敢于独抗反贼。

便是再木讷胆小的人,也能想到,当这一纸诏书明发辽境,将会给他们带来什么?

一卷长文,只在这泼毫间已压制了反贼的气焰,一纸檄文,已在这一阅间便鼓起了屈于淫威者的勇气。

而拓拔战想要染墨耶律明凰声名的两伤之计,也随着这一字一字的挥洒灰飞湮灭。

长街一角,却有三名少年一直立于僻静之处,无声的看着在诏书前围聚的百姓,三名少年默默看着,这一城百姓对智连累公主的不满,对拓拔战奸计的憎恨,最后,也看到了他们对公主更上一层的敬爱。

“小七,别绷着脸了,我们回去吧。”一名秀丽俊美的少年拉了拉弟弟的叉在腰上的手,轻轻道。

弟弟一张胖乎乎的脸绷得紧紧,一张肥嘟嘟的嘴巴也早孩子气的噘得老高,“气人啊!这以后四哥还不得被人在背后骂个饱!这还要吃饭吗?”

“别说了,小七。”另一名高大彪悍的少年挽起弟弟的另一只胳膊,低声叮嘱,“尤其别当着四哥的面说这事,懂吗?不然四哥会更难受!”

“知道了。”小七耷拉下脑袋,踢着地上的尘土,“就算我想说也没机会啊,四哥回来后就躲进了灵堂,谁都不肯见,我给他送去的满满一盘子饭菜,他也只很少很少的吃了一点,五哥,我担心四哥的身子。”

“没事,这事总会过去的。”五哥摸着弟弟的脑袋,安慰了一句,却也黯然长叹,“这个坎,只有四哥自己能跨过去,我们都帮不了他。”

小七点点头,仍是噘着嘴,“还是纳兰有良心,一大早就守在灵堂外,说要陪四哥一起自责,好笑,这小子有啥好内疚的!”他往远处看了看,忽然一拉两个哥哥,“快帮我记住那家伙的长相,就那穿灰衣裳,长的象只瘦皮猴的,我听到这厮刚才骂四哥骂得起劲,还敢跳着脚骂?回头我去敲他闷棍!”

“他娘的,还真敢骂四哥!”五哥瞪眼看着那人,一只手已经掳起了袖子,似想立刻就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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