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延珏再次遭君罚 舒噶礼科举案发
“你起来,死沉的,跟石头块子似的,别压着我。”酗儿哼唧着推他,却怎么也推不动,然片刻之后,身上却突然落得轻松,一股子凉气儿窜到二人之间,酗儿抬眼望去,只见延珏正撑着身子,直直的盯着她,那种眼神儿,既冷又凌厉,那是这厮鲜少露出来的认真。
“我知道你现在不痛快,可你也别给我在那琢磨什么散伙,逃跑之类的事儿。”他随手扯过来一绺她们俩人缠在一起的头发放在指尖把玩,他说:“咱俩缠都缠一块儿了,就是打了死结儿了,也不是说解就能解开的。”
“你也别管婉姨或者别人跟你说什么,那都是你管不了的事儿,我是你爷们儿,这些事儿我想办法,你只记住一件事儿,别瞎蹦达,也别不自量力的瞎折腾,老实儿在我跟前儿待着,我必互你周全。”说罢延珏叹了口气,眼中的清冷忽的俱散,盯着酗儿的眼神儿又柔和了几分,他轻轻拨弄着她额前沾着汗的湿发,又说。
“你放心,皇阿玛暂且不想跟果家撕破脸,他不会明目张胆动你的。”
“若我想动他呢?”酗儿忽的开口,却只换来延珏的失笑。
“动他?”延珏弯着手指,敲醒了酗儿的不自量力,“他的仇家又何止你一个?到如今,他不仍是在那龙椅上好好坐着么?”
酗儿瞪眼儿看了他好半天,最终败下阵来,自个儿都呵呵失笑。
可不?哪有大象怕蚂蚁的?
所以呢?
蚂蚁动不得大象,就只能去搬要死的青虫。
许是老天也见不得恶人长命安康,半月前,还不过只是病殃殃的果齐司浑,如今竟已深陷病笃,不过一场雨过后,竟卧榻不起。
自然,身为他‘侄女儿’的酗儿于请于理都要去瞧瞧。
自打百官随皇帝回行宫后,延珏的书房就没有一日得过安宁,便是酗儿顾得分寸从不曾入内,可从那里头不时冒出的火急火燎的声儿中,她也能听出来,他的那些旧部如今被打压的有如过街老鼠。
酗儿到也没给他再添堵,走的时候,自个儿叫人叫上了精卫。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倒霉,几天不出宫门,这才一迈出去,这天就下起了雨。肩上的伤虽已愈合,可这到底是落下了毛病,这天才一阴,那骨缝儿就疼了起来。
见酗儿揉着肩膀,身后撑着伞的精卫问道:“怎么了,女主子?伤口疼?”
“嘛主子长主子短的。”酗儿回身儿白他一眼,见他撑伞的手伸的老长,大半个身子都落在雨中,酗儿一把给他扯了近来,彼时精卫黝黑的脸一红,赶忙又要撤出去几分,结果酗儿死瞪了他一眼,低声道:“甭他妈跟介矫情,我几斤几两我自己不知道么,去他二大爷的狗屁主子。”
“主子您千万别这么说。”精卫憨直的看着她道:“我敬石将军,更敬七爷儿。”
“懒得说你,一根儿死筋通全身。”酗儿白他一眼,心下却是一阵暖和。
有道是病来如山倒,果齐司浑远比她想象中要憔悴许多,不过个把月,他的脸就已经宛若骷髅贴皮,额泛青黑,显然一副垂死面相。
酗儿知道自己笑的不合时宜,可她还是不由自主的扯了扯嘴儿。
“老臣不知福晋……”
见果齐司浑强撑着身子也要做足样子,酗儿难得大方的摆摆手,“二叔介身子,还折腾嘛?免礼吧。”
“谢福……咳咳……”话没说完,果齐司浑就重重的咳了起来,只三两下,那奴才手中给他掩嘴的绢怕,就粘上了血丝。
那血丝,红中带黑,好不扎眼。
“来,给我吧。”酗儿从一旁的仆人手里接过了药碗,径直坐在了果齐司浑的床榻一旁,不顾果齐司浑眼爆血丝的看着她,她只自古搅合着那碗药,低头嗅了一下,撇嘴道:“噫,介药闻着可真苦。”
“良药苦口。”果齐司浑幽幽的道。
良药?酗儿失笑,事到如今他还盼着自个儿能活命么?
自婉姨命太医院院判孙参给他断症来,他这病来的又其实沉疴绵延那般简单?
“果叔,老天可都长眼睛瞧着呢,介叫嘛?”酗儿俯身在他面上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动静儿,缓缓道,“自作孽,他不可活。”
果齐司浑瞪大了眼睛,想要说什么,然又是一阵猛咳,却让他只剩一层皮儿的身子哆嗦的发不出一言。
一旁的奴才惊的赶紧拿绢怕的拿绢怕,端水的端水,一股脑的上前,却听此时酗儿一嗓子,“都下去。”
所有人怔楞在地。
“没听见福晋的吩咐么?”一旁的精卫抬高了声调道,只见众人面面相觑,却有奈何酗儿这福晋的身份,一个个的随着精卫退了下去。
屋内只剩二人,谁都不再端着那份矫情。
“老夫今日落得如此,你……你可高兴了?”果齐司浑撑着劲儿,艰难的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高兴?”酗儿失笑,双眼却射钉,“我为嘛高兴?我有嘛高兴的?你死了,我阿玛能活么?你死了,我额娘我弟弟能活么?”
“什么?”果齐司浑瞪大了眼睛,“夫人和墩儿——”
“闭嘴!我弟弟的名字岂是你配叫的!”说话间,酗儿的蛮劲儿发作,手已将果齐司浑的衣领拧了个转圈儿,她恶狠狠的把果齐司浑扯了起来,又狠狠的摔到塌上,直摔的果齐司浑唇角溢出恶心的黄汤。
她咬牙切齿的说:“果齐司浑!介十年来,我做梦都想看着你死,可如今你就介般烂肉似摊在我跟前儿,我发现我没高兴到哪儿去!”
果齐司浑眼带惊噩,他颤颤巍巍的伸手垂床,像是要叫人,然猴子却一把扭过了他的手死死的甩到一旁,见果齐司浑似是张嘴要喊人,她一把扼住他的喉咙,收紧时,果齐司浑的眼睛像是要冒了出来。
酗儿瞪着他,低低发笑,“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介么痛快,我要让你慢慢等死,日日回想你生前做的那些孽,想想到了下头,阎王怎么好好招待你,我一家二百余口人如何一点一点将你扯碎了分食!”
“呃……呃……”果齐司浑惊惧的从嗓子眼儿里挤着残声,如今看在酗儿眼里,是那般的滑稽。
忽的松开手,见他像一团烂泥似的落在枕头上连咳带喘息,酗儿起身笑道:“二叔保重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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