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地方

与西燕宿敌多年,若身份暴露,必将危机重重。他临行前,我心中分明有千言万语想与他叮嘱,可临到嘴边,却终是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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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一走,剩下白鸢和另几位侍女护送我南下。恰逢哥哥多年至交大司马上官拓自边疆代巡狩回朝,而宫里也传来赵桓的旨意,命上官拓护送我回宫。

上官拓其人我早有耳闻,列国早影南上官、东司马”之称。

东晋司马晟,南魏上官拓二人皆是列国闻名的传奇战将。

他是外祖母的远房侄孙,自幼却逢家道中落,少年从军,屡建奇功,素闻此人在军事上颇有赋,多次平复东晋犯境,厥功最着,是普之下唯一能与司马晟抗衡的将领。

而后到了南魏承乾十二年,恰逢外祖母的母家上官氏一族到了这一代,近亲子孙们都染上了贵族骄横奢靡之气,无人有魄力可承继上官家门脉,宗室弟子中只剩上官拓作风正派,言行有度,因此获得外祖母的赏识,亲自下令将他调回京师任禁军统帅,而后一步步成为如今帝驾左右肱骨重臣。

身边的婢女总会有那么几个起年少有为的上官拓其人时,语气中会流露出一种倾慕与惊叹的意味,唯有我不以为意,这样金戈喋血数载,杀敌无数的男人,终究是杀戮戾气过重。

似乎,在我潜意识里,这样征战疆场的铁血将军就应该是这样雷厉风孝冷厉若霜的,然而,上官拓好像是,又好像不尽是。

他就是这样一个奇怪的男子,即便往后漫长的一生里,我好像也没有真正的了解他这个人。

很多年以后,自己不经意回忆起和上官拓的第一次见面,印象也是极模糊的。

依稀记得那哥哥刚走,久违的阳光出现在阴霾许久的空,暖融明媚的日华投在身上带着淡淡的温热,我独自站在道官道旁,怔怔抬起头朝那空中的光热处望去。

我以前,一直梦想着能来江南亲眼目睹这如花美景。

而如今,我似乎已经能够听到桥流水的潺潺声,细雨稀稀疏疏打在瓦檐的声音,和船家女悠扬的吴侬软语歌谣……原来,这便是公孙先生口中的江南。

如今,我真的来到江南了。

可是很久很久,视线却依旧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侍女来催促我启程上车,我一心要强,不要人搀扶自顾自超前走去,却被地上的坑洼狠狠绊倒在地。

坐起身伸手胡乱去摸索探路的竹杖,任凭怎样努力,却怎么也找不到。

我忽然想起上一次白鸢陪我去城中散心。

那一次自己也是这样不争气地摔倒,耳边传来一群孩子的拍手哄笑,还有路人指指点点的议论声……

侍女们急急走过来欲拉我起身。

却被我伸手狠狠打开,“走开,我不要你们帮忙!我自己会走!”

我一把夺过竹杖踉踉跄跄前行了几步,又再一次被脚下的石子一绊,身子猛地狼狈跌倒在地。

黑暗中,气馁伴随着沮丧涌上心头。

我紧咬着拳头,任由手背传来阵阵刺痛,仿佛只有这种方式,才能让自己好受一点。

蓦然间,头顶传来沉定而稳重的脚步声,一双有力的手已经稳稳地将我自泥地里拉起。

男子略含稳沉的声音:“难道如你这般自暴自弃,你的眼睛就能痊愈了?”

婢女的请礼声传来:“奴婢参见大司马!”

是上官拓?

我莫名怔了一下,然后才是沮丧的愤怒,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也要借机奚落于我!

“走开,我不用你管!”我气冲冲大步朝前走一步,却一头撞入了陌生男人坚实宽阔的胸膛。

触手之处,竟是甲胄玄铁的冷硬冰凉,这样的触感让人不由陡起寒颤,这是属于疆场杀敌之人方会有的凛冽肃杀,连气息也带着血腥与杀伐。

满腹的忿忿与羞赧,下意识狠狠推开他想要继续前行,偏偏那具身体却纹丝未动。

我负气再推,结果可想而知。

身体被力道反弹得连连倒退几步,一下子跌倒在地上雨后黏湿的泥土里。

婢女们纷纷围拢过来,低低议论着,我贸然对大司马无礼,碍于上官拓在场,无权敢上前扶我一把。

众目睽睽之下,料想自己此刻的样子一定狼狈至极。

我将脸深深埋入地上,不让任何人瞧到自己满面肆意溢出的狼狈与哀漠。

很久很久,同样是那双手将我拉起,这一次他的力道极力放柔缓了些许,“队伍马上就要启程了,我先送你上车。”

“不必,我自己会走!”忍住膝盖上的刺痛,我固执地。

“一味逞能,受罪的只会是自己。”臂弯忽地一紧,他将我稳稳扶住。

“你干什么!放手!我自己晓得走路!”我对着他又捶又打。

他手上的力气不松反紧,冷冷:“慕容青璇,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忿然朝他怒喝,“你闭嘴!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这样指责我!你凭什么?”

他始终拽着我的手臂,依旧是淡淡的语气,“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真可怜。”

我蓦然大笑,笑出了眼泪,“可怜?我有什么好可怜的?我告诉你,我这十七年一直就过得很开心,很快乐,很幸福,我一点也不可怜,一点也不!”

使劲挣脱开他的手,我转身大哭着踉跄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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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沉。

更漏声声,驿馆外的柝声响过了一下、两下……

心中还因为前日的事情在跟自己赌气,精神恍惚了好几,膳食药汤碰也不碰,白鸢几番劝服无奈之下,正欲出门时,我听到了门外传来上官拓的声音:“白鸢,她还是不肯吃东西?”

“已经两没有吃东西了,药也不肯喝,再这样我真怕她会撑不住,若公子日后回来,我,该怎么向他交代……”

“你先下去,什么都别管,燕窝粥凉了再换一碗,第一碗不吃,第二碗不吃,煮到她肯吃了为止!”

门扉乍响,我知道是他进来了。

“你不吃东西,是不是想死?”进门他就这样直通通,语气不复之前的温和。

见我不话,他又放软的语气:“那的事情,是我失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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