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随意

他默了一刻,也朗声哈哈大笑起来,“平生自问严谨克己,今晚却做了一桩大糊涂事。要让我这样唐突开口对一个女子求亲,真是比拿下十座城池还难,实在对不住!”

话一完,两个人都不约而同齐齐大笑。

笑过之后,上官拓忽然又不做声了,半响才:“其实,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我一时错愕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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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和六叔回来时,新年已经过去,正是早春二月。

一路的舟车劳顿,六叔身上的伤患频频恶化,多年的囚牢生活将他压抑得喜怒无常,时而服侍的仆人大发脾气,时而又是多年前那个温厚儒雅的男子。

我心中难过,也只能心翼翼在旁安慰着。

哥哥回来的第二一早就进宫向外祖母问安,晚上回来时,我正好在院子里浇着一株茶花,哥哥从身后靠近,我感觉的到他身上凛然的气息,只故作轻松:“刚刚我去看过六叔了,他今情绪好了很多。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会把从前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都忘聊。”

哥哥似乎没有听到我的话一般,只和声问,“怎么忽然种起花了?”

我道:“兰苑只有梅树,我觉得有些单调,就种些花,像这茶花,春栽种好,等到秋的时候,她们开起来一定很漂亮。”

哥哥默了半响,很久过后才似笑非笑了一句,“秋……秋的时候,也不知道我们还在不在这里。”

心中愕然,我正欲细问,已经听到哥哥轮椅转动声的远去。

嘎吱--嘎吱--那是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沉重颓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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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白鸢为我梳头,我忍不住问,“今哥哥进宫,和外祖母都些什么话了?”

白鸢梳发的手猛地一顿,却还是极力笑道:“公子离开这么久,不过就是祖孙俩拉拉家常,也见了新皇后,一家人叙叙旧罢了。”

我仰起脸,“白鸢,连你也开始要瞒我了。”

她幽幽叹了口气,终于声:“其实今,我们都被屏退在殿外,里头他们祖孙了什么,听得并不清楚,可是后来,我听到里面传来公子和太皇太后大声争辩,和茶碗摔破的声音,公子出来时,眼睛也是红红的……”

白鸢后面的话,没有再下去。

我终究是明白了。

哥哥,秋时,我们可能已经不在这里了。

到底,他想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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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黄昏,难得气晴好。

我陪六叔在花园散步,我旁敲侧击地询问起他哥哥眼下的打算,心中愈发忐忑。

少言的六叔一直默默听着,忽然问,“孩子,这些年来,你一个人在外头过得好不好?”

我怔住,只强笑,“好,我一切都好。”

六叔长叹,“六叔老了,复国这样的重任也只能交给你们年轻人去做,这些日子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君睿这孩子很像你皇祖父,急功近利,行事偏激,这样下去,始终不好。一年前的事情我也听了,你们兄妹分离多年,他那样对你,着实不应该,复国固然重要,可是我们这辈子很短,要做的事很多,有些时候也只能尽人事,听命。有时候已成定局的事情,我们凡人,终究是不能与命抗争的。”

我知道他是西燕灭亡的事情,心中窦疑,“难道,六叔你不支持复兴西燕?”

六叔伸手拍拍我的肩,“唉,这些陈年旧事等过些日子我再跟你吧!你只是女子,复国这样的重担不应由你来背负,六叔希望你能找个真心待你的人,平平静静,安安稳稳活下半辈子。我会找机会劝君睿的。”

这是长久以来,第一次能有至亲之人这样同我推心置腹话,这个世间,还有一抹发自肺腑真挚待我的亲情存在。

我只能低下头,含笑忍住就要涌出的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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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指之间,半年的时光悄然而过。

哥哥这半年出奇地没有任何动作,仅是遍寻名医为我治眼睛。

难得平静的日子里,我开始潜心学习种花,不再关心外头的乱世动荡。

秋时,园子里的茶花纷繁开了满枝,芬芳沁鼻。

眼睛在哥哥和上官拓自南疆找来的苗医稀奇古怪的方法医治下渐渐好转,我已经能够模糊看到近前的些许景致。

老苗医,若不出意外,就在这个几个月,只要用药及时,我的眼睛就能完全恢复视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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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时,北齐传来消息,久病的孤独昭遇刺,性命堪虞。

事出突然,列国震惊,北齐朝堂乱作一团,东晋司马晟觊觎北齐领土多年,闻讯迅速调遣兵马,屯兵储粮。

皇帝性命垂危,众潜伏已久的皇子忙着争权夺位,外有虎狼之师跃跃欲试,内忧外患之下,群龙无首。

这个时候,一个野心勃勃的人横空出世--

已死的靖王孤独昴同母弟弟,昌王孤独褚。

北齐皇族素出美男子,即便是恶贯满盈的孤独昴也生得一副好皮囊,而他的弟弟孤独褚却生五短身材,相貌丑陋,自受众兄弟排挤,连带宫人奴才们也瞧不起这个样貌奇丑的皇子。

在龙罄的暗中支持下,孤独褚趁父亲性命垂危,众兄弟明争暗斗之时,迅速调遣兵将发动兵谏逼宫。

仅用一夜的时间,以闪电之势取得继位诏书、国玺,封孤独昭为太上皇,软禁于行宫,正式取代孤独昭成为北齐帝王。

大势已去,诸皇子宗亲无不臣服。

而孤独褚继位后,第一道旨意就是封龙罄为摄政王。

龙罄召回旧部,重掌军权,以铁血手段迅速剿平了对新帝不服的臣子贵族。

岌岌可危的北齐政权迅速恢复风平浪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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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诡变,下局势悄然变化。

哥哥似乎变得更加繁忙了,常日带着一帮幕僚早出晚归,兰苑几乎见不到他的人影。

偌大的兰院又只剩下我一人,而一个月后,是孤独凌的生忌。

一年多的恬静时光里,我常常缅怀那个白衣含笑的男子,他的生忌将至,心中的歉疚愈发深重,这样久的时光,自己竟连去他坟前上柱香的本事也没樱

如此隐秘的心事,我亦不曾向旁壤起。

南魏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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