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随意
暗涌激流下,不断有敢言直谏的大臣上疏请奏太皇太后应退居后宫,不宜干政,此举和上官家族的势力发生激烈冲突,外祖母为避其锋芒,暗中授意上官拓挂职以缓和矛盾,上官拓会意当即上书辞去大司马一职。
我和他两个富贵闲人难得聚在一处,终日饮酒对诗,对月酌,如相识多年的老友一般畅谈心中所想,相处并无半分尴尬,发乎情,止乎礼,仅有君子之交,旁人看在眼里,常误解为上官拓与我的关系。
白鸢也时常偷偷取笑,一她:“现在京城谁不知道上官大人和姐时常相处,这不是大家想的那样,还能是什么?”
我笑啐她一口,“男人和女人之间,难道一定要有爱情才能相处么?这个世界上,男女之间还可以有另一种相处方式,可以志趣相投,可以彼此坦诚以待,却无关风月,仅此而已。”
话音甫落,就闻脚步声传来,白鸢赶忙讪笑道:“上官大人怎么来了?”
上官拓道;“抱歉,我本无意旁听,只是在前院没找见你,正好听到这里有人声。”
我有些尴尬,迅速叉开话题,“不是你近日要去湖州么?”
他笑:“如今无官一身轻,这差事自然有人争着抢着代劳,这不,昨日又被祖姑密旨授意化装北上去北齐。”
“北上?”我诧异问,“怎么好端赌要你去北齐了?”
他敛了笑色,“是去寻访一位异医,事关紧要,交给外人办,祖姑多有不放心。”
我听得出他话里的隐晦,亦不再多问。
上官拓却又:“对了,昨日皇上特地有交待:你总归在北齐长大,离开将近两年,难免会有些未聊夙愿,若你愿一同随行,这次我可以带上你。”
“我,可以随行?真的吗?”我惊愕万分
“是皇上口谕,并无虚假。若你愿意,后日我们就启程。”
又惊又喜之下,我愣了半响才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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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我和上官拓两人化装为寻常人家兄妹的模样,仅带几名贴身随从匆匆启程。
我未再让白鸢跟来,让她随哥哥去。
白鸢身怀绝艺,本是哥哥身边的得力助手,如今陪了我整整半年,我亦不想再蹉跎她的大好年华。
我一心赶在初七去相思崖拜祭孤独凌,难免急牵
一路几人轻车简从北上,车夫特意加快马速,终在初六那日来到汉郑
北齐冬日严寒,这个季节早已下起纷扬大雪,相思崖下的镇依旧的热闹,一场大雪过后,满目的炫白。
眼睛虽能瞧到些许景致,但尚未痊愈,大夫之前连番交待,不得被强光入眼。上官拓担心雪光灼伤视线,命人为我备了顶狐裘雪帽,边沿垂下素白面纱,外出时便戴上,遮住暴露在外面的眼睛。
时隔将近两年,再回成长十年时光的北齐,心中又喜又悲。
北齐,承载了我太多的梦想,又让我痛彻心扉的伤心之地。
视线模糊得厉害,我站在镇熙熙攘攘的街头,努力去看清周遭的繁华景致。
“包子一文钱一个,不好吃不要钱!”
“豆腐脑,卖豆腐脑诶!”
“卖好看又便夷香袋啦,这位公子买个香袋送给你夫人吧,保你们夫妻恩爱,和和美美!”街边卖香袋的贩殷情招呼。
随从忙怒声道:“老头子胡什么,不知道就别瞎。”
那老汉吓得不知所措,倒是我和上官拓先笑了起来,我朝那老汉问,“老人家,有没有绣兔子的香袋?”
老汉连连点头,“有呢,飞禽走兽,花鸟鱼虫样样都樱”
我想了想,“给我拿个茜红色绣兔子的吧。”
“好呢!姑娘,给!”老汉笑着将香袋递来我手中,又道:“我在这镇上卖了几十年香囊,还是头一次遇到姑娘和公子这样贵气的人!”
上官拓笑了笑,“我们不过是寻常商贾人家,来此采办货物而已。”
那老汉嘿嘿直笑,“我人老,眼睛可不花,公子你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中必定非富即贵!我的对吧!”
上官拓并不答话,又问:“近来新主登位,听闻施行诸多新政举措,不知你们这生意可有受影响?”
老汉道:“本生意暂时还不错,这坐龙椅的管他是明主还是昏君,只要能让我们老百姓有口饱饭吃就是好皇上,不过这个皇上,倒还算英明,刚登基就下令大赦下,轻徭薄赋,我们镇上前些年犯过事的人这回都被放回来了!”
心中若有所思,这个野心勃勃的孤独褚,果真超出了所有饶想象,他的皇位本就来路不正,如今如此作为,想必也是为了向臣民证明自己的能力罢。
而我亦听,这次新帝继位,大赦下,遭圈禁的孤独懿也得到恩恤从上驷院放了出来,恢复了他先前的爵位,却并未授予其官职,只是闲王一个。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不用再受圈禁之苦。
“在想什么,该走了!青璇?”
身边的上官拓连叫我了几声我才回过神,他道:“时辰不早,我们先找间客栈住下,明日一早就上山吧。”
我点点头,转身随他离去。
“这位公子,您看中哪一个,我给您拿?”
“我想买这个茜红绣兔子的香袋,谢谢。”
未走几步,蓦然听到身后有男子的声音响起。
我的脚步慢慢凝滞住,心中百转千回。
是他!是孤独懿!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慢慢转过头去,面纱的遮挡下,本就模糊的视线根本什么也看不见,但我已经能够肯定,几步之遥那个声音的主人,绝对是孤独懿!
卖香袋的老汉犹自笑:“今儿可真巧,刚才也有位姑娘跟公子一样选了一模一样的呢!”
孤独懿默了一刻,才:“是我亡妻很喜欢这个。”
亡妻……我默念这个他如今加诸在我头上的身份,有些莫名的悲凉。
“怎么了?”上官拓问。
我匆忙回过理智,一把抓住他的手,“走!我们快走!”
上官拓会意,并未问为什么,只命仆从备好车马离去。
去客栈的路上,两个人都都极有默契的沉默着,沉默,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