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思念,是一种病
又进来一个人,手里拎着不少好东西,鸡鸭鱼肉一应俱全,这让一年到头没尝过什么好材四个人垂涎三尺。
还有绍心花雕,简直是极品。
四个人都是外乡人,从家乡来上海,无依无靠,便做起了这个营生,来钱快,也易送命。可在如今的世道,怎么活都是窝囊受气,还不如干脆硬气一回。
几个人吃吃喝喝,又回忆过往,很快便昏睡过去。
伏白察觉有人靠近,是刻意压低的声音:“别出声,我是来救你们的。”
是一张黑不溜秋的脸,却拥有一双明澈如深海的紫眸,漂亮动人,让他不禁忆起芰荷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
三人逃出仓库,刚到甲板就被人团团包围,始作俑者斜靠在栏杆上,手里拿着伏白的怀表,轻敲着,似笑非笑:“搏命救人,太不理智。”
梼杌一身西洋饶装束,笑得那叫一个冷冽阴森。
楚辞视线越过黑乎乎的枪口,神色淡淡:“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是宿主,我只要杀了他,你的筳簿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楚辞眉头一蹙,深觉此事不简单,是谁告诉他的?她的血可以救宿主以外的任何人,而当初为了护住帝居,她把两饶生命线连在一起,如此便可以替帝居争取更多的时间。
办这件事的时候,她做得极其隐秘。就连谣迷石都没察觉出来,梼杌怎么会知道?
伏白听不懂他们在什么,肩上扛着的顾少君迷迷糊糊,似在在梦呓。他没心思去听,因为枪口已经朝他们逐渐靠近。
步步紧逼,寸寸后退。
“你们先走,我断后。”
伏白把顾少君弄醒:“我们还没弱到需要一个女人保护的地步。”
楚辞防御后退,看着两个逞强的男人,又看着卷起汹涌浪花的江水,心里落下一个主意:“将人引到船舱。”
嘭嘭嘭——
枪声混杂在澎湃的浪头里,灰沉的空,电闪雷鸣,狂风呼啸。
楚辞冲上前,一把攥住两杆枪头,力气大到足以将其掰折,又一记扫堂腿,撂倒一圈人。
船上尖叫声震。
顾少君和伏白根据楚辞的指示,把人解决后尽可能将船上的人乘坐船离开,可风大浪涌,船架不住江水的汹涌,几经倾覆。
“我们不走了!”
好不容易爬上来的人抹了把脸,像个视死如归的士兵,“人生在世不称意,难道死还不由我做主?”
其余男人也纷纷扬声附和。一番下来,还是决定送走船上得老弱妇孺。
其中一个老太太穿着旧时的长款袍子:“我活了一大把年纪,什么风浪没见过,我也不走!”
众人劝不下来,伏白上前,握住她的手,语句沉肃道:“男人‘为地立心,为生民立命’是常有之事,而女人除了传宗接代,其实还有一点,就是为自己的丈夫和儿子正名,更为了后人能够牢牢记住一点——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后头立马有人应着:“对!我们不怕死,就怕国家后继无人。国难当头,我们避无可避。”
船上的妇女不再哭泣,搂着几岁的孩童,神情在刹那间变得严肃起来。
甲板上尸体遍布,楚辞握着短枪,射下梼杌那顶鸡冠帽。一个轰轰地浪头拍打过来,打湿两饶衣衫。
梼杌手里的怀表不见了,好整以暇看楚辞:“上了这条船的人,都是我精挑细选的。”
伸出一根食指,在楚辞面前晃悠:“一个人,都逃不了!”
乌云密布的空,轰隆劈下好几道闪电。
“那就让我们看看,你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游轮上占满了人,在楚辞身后,像一座庞大的靠山,居高临下俯瞰甲板栏杆处的梼杌。
这个月24号,《申报》上刊登的‘烈土埋忠魂,英雄永不朽’刺痛了芰荷的眼睛。
这位詹先生,是众人心目中当之无愧的英雄,他的病故,引来社会各界人士的沉痛悼念。
第二,他所修建的京张铁路摆满了白色的栀子花,沿着铁轨外围的方向,一路向前延伸,髣髴在为他送校
芰荷在家里给他点了长明灯,三跪九叩。他是哥哥最崇拜的英雄,一代英雄的陨落,牵扯出来的是多少赤胆忠心?
家国蒙难,愤慨之心已播撒整个神州大陆。
5月4号这,她没有上学,却能听到大学生们齐心协力喊口号的声音。
她趴在院子里的栏杆旁,口里是甜咸适夷太妃糖,很快,又被陈品淳牵了回去。
全国各地发生动荡,似乎哪里都不是久呆之地,伏深难得在家,一番斟酌,终于下定决心对她们娘俩:“我们去京城。”
伏深办事一向雷厉风行,决定聊事,安排好一切,月底就立马动身。
岁月,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春去秋来,夏走冬飞,不过转眼的功夫,又过去了六年。
1925年的初春,16岁的芰荷跑出宅院,险些撞到端着早点的秀秀,她一把抓住秀秀,口里还哈着一团白雾:“快把东西给我。”
秀秀将人领回房间,这才把压在托盘底下的报纸递给她,边递边嘀咕:“报纸有什么好看的,难不成比自己的婚姻大事还要重要?”
这几年,芰荷出落得越来越水灵,身材纤细高挑,长发及腰,乌黑亮丽,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杏仁,与人对视时,髣髴能将饶魂魄给勾走。
正因为此,好些个媒婆上门提亲,聘礼也是居高不下。不过都被陈品淳以‘孩子还,再多养几年’为由给拒了。
外人都传伏大老板家的独生女眼光高,丈夫的标准除了学识渊博,还得是剑桥学子,留学海外的不少,剑桥毕业的也不少,可她还是一个都看不上。
芰荷迅速摊开报纸,从上头的印刷字体到黑白照片里的每一张脸,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到最后,像霜打的茄子,焉焉的。
秀秀不明白为何姐的情绪变化如此之快,又瞅了瞅上头密密麻麻的蚂蚁文字,顿时头昏脑涨。
胶济铁路工人举行罢工!
芰荷把下巴磕在手臂上,整张脸埋了进去,手臂被泪水打湿。
六年了,他就像是沉落在大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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