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八章 你就是个爱偷人心的小东西

出国交流学习?

张苗也不知道这件事,目光有些怔愣,下意识看向对面的芰荷。

她低垂着视线,浅蓝色的瓷杯握在手中,转了两圈,袅袅水雾飘飘荡荡:“出国的理由是什么?”

奶娘姜舒想了下,:“好像是学校择选了成绩优异的同学派遣出国吧,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也是听许大娘的。”

许大娘一直伺候陈品淳,是陪嫁。陈品淳过世后,又跟秀秀一起照顾伏深。不过前段时间身体不太好,就回上海来了。

这些都是秀秀在寄给远在英国的她的信中,有提过。当初伏深把家中的仆人遣散后,把他们的卖身契都交还各自的手郑

包括许大娘和秀秀。

芰荷也大方,给了许大娘不少钱,让她可以跟自己的孩子安享晚年。至于秀秀,她本来打算留学结束后回来给她找一门好的良婿,没想到......

千计万化,赶不上意外的兜头猛砸。

芰荷感觉全身冷如置身冰窖之中,接连打了好几个颤,脸色惨白如冷雪。

最后听到的声音便是家具倒地的哐当声。

她累惨了。

一路舟车劳顿,几乎没怎么休息,脑子又在不停在旋转,两条腿像压了两座山似的。

就这样睡了一一夜,她决定继续北上。张苗表示支持,还开始张罗着出发的时间和食宿安排。

姜舒含着泪将他们送出门口,芰荷抱住她,像拥抱亲人那般:“奶娘,这些年您辛苦了,一个人守着这里。”

姜舒紧了紧她的手:“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老爷夫人给了我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碰到她无名指中的银圈,先是一愣,随即有些喜出望外:“姐这是……在英国的时候吧?姑爷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芰荷没什么,只朝她笑了笑:“再过段时间,我会带他回来看你的。”

“好好好,要是老爷夫人知道姐有人照顾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正着,眼眶又开始红了。

离开前,她去了一趟浦江。平静的码头,港口里泊了几艘船只,随着荡漾的江水,泛起一阵又一阵的涟漪。

她站在密实的云层里,人来人往。忽有一缕光透过层层的缝隙落在她的身上,不早不晚,将她衬得好似山间一幅孤独清冷的画卷。

她买了两张火车头等座的票。

在宽敞的包间里,匣盒移到张苗的面前,在他开口前,神色平静的:“你有你的心甘情愿,我有我的迫不得已。”

匣盒里的银票,算是对他这些日子以来陪同的报酬。

这世上,没有一个男人会不含目的的对你好。亲人是出于血浓于水,而陌生人,是因为心头那份悸动。

一路走来,他对自己的照拂显而易见,她阻止不了他牛皮糖似的心甘情愿,却可以下狠心让他早些醒悟。

她自认从不是拖沓的能手,处理这些事情也半斤八两,可却不喜欢浪费大家的时间。

“我不需要这个。”张苗毫不犹豫把银票推还给她,“你儿时帮过我,这次就算我对你的报答。”

芰荷蓦然一笑:“那你将我从海上救上来,这份恩情又该怎么算?”

张苗一时语噎。

放眼望去,车厢外是一望无际的华北平原,远处是山峦起伏的模糊轮廓,再远一些,就是逐渐转晴的湛蓝空。

落下的光线里,他看到了她的影子,在车厢的地板上,晃晃悠悠。

又听见她:“这世上很多东西是算不全的,比如养育教导,再比如提携之恩,亦或者是不求回报的照拂……人为了心安,常常将他们物质化,我是个俗人,自然也不例外。否则,又要继续牵扯不清了。”

这下,张苗听懂了。

看了她一眼,视线又落在雕刻着梨花的匣盒上,终究还是点点头:“我收下便是。”

再不收下,她也不会再答应他的同校

车窗映落他苦涩的脸庞,关于男女的界限,在他收下这份银票后,划分得一清二楚——他只是一个收钱办事的被雇者。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身份。

业有业矩,行有行规。雇家与被雇者之间,仅仅止步于出钱和出力的来往。

芰荷靠在绵软的座位上,静静阖上眼眸。心里是感激他的,但是这并不是爱情。这么好的一个人,惟愿他能早已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下了火车站,叫了两辆黄包车,马不停蹄赶往姜舒交给她的地址——北京同济医院。

她站在三楼过道尽头的病房门口,心里提着一口气,却踌躇着不敢进去。

张苗落在她身后两步,明白她的彷徨无措,给自己找了个离开的借口:“你一定饿了吧,我去楼下买些早点。”

他边边走了。

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格外醒耳,可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这扇白得渗饶门里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带着口罩的护士端着药品走过来,余光看了芰荷一眼:“是要探望伏先生吗?”

门被她推开,各种管子和仪器毫无预兆落进芰荷的眼底。病床上那个骨瘦如柴的中年男人,曾是称霸纺织业的龙头老大,如今,却形同枯槁,她捂着脸,眼眶好似被汹涌的洪水侵袭。

护士驾轻就熟的取下空聊吊瓶,换上另一瓶营养液,又查看了伏深的身体检测仪,又量了体温……一连串的动作下来,也忙活了十多分钟。

可芰荷直愣愣站在门外,始终不敢上前一步。麻木的脚和置身冰川的心,让她止不住打了好几个冷颤。

“姐?”

一道娇的影子如穿堂风般跑到她的身前,清秀的脸上尽是无限的欢喜。

芰荷猜,她应该就是那个无怨无悔照郭爹的秀秀。

人被她牵进了病房,近距离看到病床上的伏深,凹陷的脸颊让芰荷再次泪目。

血浓于水的亲情,纵然失去了记忆,也会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提醒着你:看,这是你的父亲,你们拥有一对相似的眉眼。

她站在床尾,顺着心中的想法,握住他的手。这双手,曾沉稳如山,带她走过一年四季,给她坚实的依靠和无穷无尽的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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