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 白胡青年恩义两桩情 紫珠少年威怜二重奏
,恰见常奇正看着她笑。涟漪心中乐起,思量:“常奇啊常奇!你既对我有意,又识得钟鹛路途,莫怪我借你之手!”
至夜,一冲以为“眉梢”伏于房梁睡熟,自悄然前往常奇下榻处,说道:“长夜难眠,特来寻常奇闲聊!”常奇笑道:“一冲必是心中有不解之事,但说无妨!”一冲笑道:“既然常奇痛快,一冲则不需兜圈。”一冲看着常奇,正色问道:“你缘何至我虞契?奇顶洞远在西兑神皋,云山阻隔,你绝不会是闲来游耍!”常奇见说,畅快作答:“实不相瞒,确实事出有因!”
故事原来是如此!说那日,常奇出洞,幻现人形,正舒展筋骨,适逢一少年经过。问那少年为谁?正是借口前往北坎神皋的之篱。当然,常奇并不知晓其身份。常奇虽然由沧竹琼度化,且拜了沧竹琼为师,与钟鹛一众颇有渊源,然钟鹛山距离奇顶洞毕竟二百多里,且沧竹琼常有正事,常奇亦躲在洞中修习,他们其实互相心中惦念而并不常见。钟鹛山收之篱一事,常奇不晓;之篱乃是冥王之子这个秘密,常奇更无从得知。
之篱驾着神龟祥云飒秋风离开钟鹛山,于路,觉着胸闷燥热,口干舌焦。至奇顶溪上空,低头看着溪清石白,听溪风如涛,他遂落下云头。飒秋风祥云的天性:动作慢,稳如山,贪睡眠。这之篱一经落下,他便消失呼呼睡去,并不理睬东西南北。之篱蹲在溪水中露出的石头上,掬起水扑面凉爽,并未发现从洞中出来的常奇。常奇起初只以为之篱是一过路普通孩童,并未太过在意,直到之篱起身时,不留神,从衣中“咕噜咕噜”滚出不留的舍利血紫珠。之篱大惊,正欲下水去捞。却是常奇这个小逗憨霎时玩性大起,“呼哧”一声,抢先于之篱,入水捡起紫珠,冲着之篱嬉皮笑脸。
这一举动激怒之篱。之篱丝毫不惧常奇,自抬头,面颊尚流着水珠,双目泛起黑光,透着威严,全然不再像个少年,而像是掌管千军万马的威武将军,更像是手握千山万河的霸气君王!常奇被那目光一注视,心内“咯噔”打颤,顿觉周身犹遭电击,恍若内元丹被从体内逼出,唬得他那时间立马怔住屏气,不敢所为,不敢所言。常奇稍平复过后,心内自问:“为何会如此?他是何人?因何有这股磅礴力量?”正是常奇心惊魂栗时,之篱却一改威怒之色,转而满面无辜乞怜相,央求道:“好兄长,莫要戏弄我,还我的球可好?”常奇听了此话,如在梦中,分不清虚实真假,因方才被之篱惊着,片言不能出,只是展开手掌,任之篱将紫珠取回。
一冲听着常奇描述,不觉惊叹:“好个威怒哀怜二重奏!那少年与紫珠,恐怕不寻常!”常奇接道:“常奇不知他怀中紫珠有何蹊跷,但少年有那等威慑力,着实让常奇吃惊不小!”
故事这方继续。话说之篱讨回舍利血,道一句:“多谢兄长!”他将紫珠揣于衣中,转身待要离去,心中其实暗想:“我自有照身术可以看清,此白胡子青年真身为我冥界白蟒灵。他既这样轻易被我识破真身,则其道行应该不深。身为王子,当令其多作游历、勿要贪玩儿戏,以为他日重振冥界蓄积力量!”之篱遂回首,慢吞吞说道:“时空广博,九皋都有好去处!”常奇不解问道:“紫珠少年!话中何意?”之篱笑道:“兄长这般清闲,不若多作游历,多长见识!”语毕自离去。
常奇半梦半醒,反复琢磨,愈觉其话中另有深意,自思量:“或许,我果真该外出游历一番,只是该往何处?”他向钟鹛山方向遥望去,自语:“若师父在此,可指点一二!”他继而又思:“我西兑神皋与东震神皋遥遥相对,不知那处东方风景如何?”回洞后,常奇懒怠懈动多时,最终心下决定:“总也无事,索性作闲游!”于是他动身,至虞契,疲累困倦,见着遍野荒芜,唯那悲咒红菩提树尚可盘卧,本欲歇息一歇,却遇一冲棍打。
常奇看向一冲,说道:“后来情形,一冲自知晓。”一冲惊疑未定,问道:“常奇,你可看仔细了,那颗紫珠形貌如何?”常奇作答:“那紫珠,不定是何物。珍珠、贝珠、夜明珠,常奇也见得多了,都不像;瑙、玉、翠、石,亦不似。大如鸡卵,圆润温厚,握于手心刚好,尚有温热,从内而外,隐隐透光,当日被阳光一照,愈觉明丽。”常奇说罢,顿顿,反问道:“一冲,你似乎对那紫珠格外感兴趣,你是察觉有何不妥?”一冲心内思量:“地宫中并无烟儿曾提及的不留祖师之舍利血紫珠,而那少年偏巧有一颗紫珠!常奇又将那少年说得神乎悬乎!究竟彼紫珠是否为此紫珠,不得不让我多心!然此事,有待查实,暂不能外透给常奇知道。”于是,一冲只答:“好奇使然!那少年可留有姓名、去处?”常奇捋起白胡子,回答:“不曾问得。那少年着黄棕衣,面庞稚嫩无邪,瞳目漆黑,眉若刀裁,唇似涂朱,两颊有青春之色盎然飞出。”一冲长叹罢,说道:“那少年断不能是普通人家孩童,他大有来头!”常奇沉思片刻,说道:“或属冥界,或属仙界!”一冲笑道:“夜太深,不多叨扰,常奇请安歇,一冲告辞!”
话说一冲离开常奇下榻处,并未直接回去安枕,他独自于夜风中步月,见弯月待晨,时而仰天沉思,时而低头苦冥,他不解之事太多。倏(shū)忽一个念想上心头,他径自又去地宫白陵。
一冲点燃壁灯,围地宫各处转探,忽而敲敲四壁,忽而踏踏地面,而后来到祭台前,再拜道:“祖师勿怪!徒孙儿非敢不敬,怎奈心中疑虑甚多,不得不探究清楚!”拜毕,他拾级而上,至祭台顶,细观那八十一级琉璃宝塔及周围八盏九孔莲花灯,连声念叨:“祖师勿怪!祖师勿怪!”
说罢,他抬手欲端起宝塔,然宝塔纹丝不动;他左右转动宝塔,宝塔被旋动,然并未出现其他异象;他又欲端起莲花灯,莲花灯亦稳如原状;继而,他依次转动莲花灯,情况亦如常,并无地道暗门之类打开。
一冲立于祭台旁,凝神思索:“八盏九孔莲花灯,一顶八十一级宝塔,这九件法器,暗含‘九九归一’并‘九九八十一’两层意,且排布对应九皋,其中必有玄机!奈何,我一时难解开!”他沉思良久,自语:“白陵,先前只有钟鹛仙人知晓,则此处,或许是慧箬前辈为纪念祖师所造。当今世上,恐怕只有箬竹前辈知晓其中隐情!”一冲久久盯着祭台,忽然自问:“如果,点燃这八盏九孔莲花灯,将塔与灯按照某种玄机妙诀转动,会发生什么?”一冲带着疑问离开千秋白陵,提灯前往飞仙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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