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商一路抱着她，从私人电梯来到一楼。</p>
路过的工作人员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平时禁欲又不近人情的教授怀里竟然抱着个女孩子。</p>
所有人探头探脑地，想要看清女孩子的真面目。</p>
可惜从实验室出来之后，越绫就被裹在了裴商宽大的风衣外套里，连一点头发丝都没能露出来。</p>
所有人看了半天，也只看到一截白皙的脚踝，还有那只没有穿鞋的、白得像玉石的脚。</p>
脚趾生得很可爱，指甲圆润，淡青色的血管隐藏在薄薄的皮肤之下，莫名让人喉咙焦渴。</p>
有人紧紧盯着那处皮肤，看得一眼不眨。</p>
直到裴商握住那只脚，塞进了风衣外套里，一片白皙之色被沉闷的深色覆盖住，再也看不到任何端倪。</p>
不止一个人发出了惋惜的叹气声。</p>
直到上了车，越绫才终于能探出脑袋来喘口气，她新奇地看了看豪车，手指在真皮座椅上摸来摸去。</p>
人类的座驾好酷，前面还有挡板，放下来就什么都看不到了。</p>
那她现在把裴商放倒，司机应该也不会发现吧？</p>
越绫用余光看了看裴商，发现他正支着脑袋，略带审视的冰凉目光落在她身上，好像一眼看穿了她心里的小算盘。</p>
她立刻收回视线，缩到角落里，手指紧张地绞紧风衣布料。</p>
算了，裴商好像有点强，她放不倒。</p>
而且她根本靠近不了他。</p>
“你坐那么远干什么？怕我？”</p>
裴商突然开口。</p>
越绫不会撒谎，点了点头，又小声说了一句：“你别凶我，我胆子很小，你多凶我几次我就吓死了。”</p>
裴商：“……”</p>
他有凶她吗？</p>
娇气。</p>
他用手指点了点自己大腿：“坐过来。”</p>
这男人好像习惯于命令别人。</p>
越绫不敢违抗他，怕他一个不高兴就把他送回实验室，让那些可怕的白大褂大叔解剖她。</p>
她磨磨蹭蹭地，坐到裴商腿上，两只手无措地撑着座椅。</p>
就在这时，车子突然颠簸了一下，越绫小小地惊呼了一声，两只手下意识搂住裴商的脖子。</p>
裴商没什么反应，只是伸手扶住她的腰，身子后仰，放松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浅眠。</p>
睡着了？</p>
越绫用一根手指戳了戳裴商的脸，见他没有要醒的迹象，抿了抿唇，两只手掐向男人修长的脖颈。</p>
虽然裴商暂时没有对她表示出侵害的想法，但他毕竟是原文里拿小人鱼做实验的冷血恶魔，喜怒无常，搞不好哪天心血来潮，就要把她生剖了。</p>
或者研究一些稀奇古怪、折磨人鱼的药剂来给她用。</p>
还是现在就把他掐死吧。</p>
越绫细白的手指都挨在男人脖颈边了，愣是下不去手。</p>
她没杀过人，不会杀，也不太敢。</p>
还是掐晕吧，掐晕就好了。</p>
越绫刚下定决心，下一瞬，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吓得她手指一抖，立刻又缩回了身后。</p>
裴商没睁眼，只说：“手机拿给我。”</p>
又是命令。</p>
越绫认命地在他身上摸了摸，摸出一个黑色的方块。</p>
裴商又教她滑动接听，听筒放到他耳边。</p>
电话那头传来研究员焦急的声音：“裴教授？你把人鱼带走了？”</p>
说的是自己？</p>
越绫坐直身体，认真偷听。</p>
裴商“嗯”了一声，对面音量加大，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p>
“裴教授，您太草率了，要知道人鱼是危险系数极高的动物！”</p>
越绫歪歪脑袋。</p>
在说我吗，兄弟。</p>
“他们极端残忍血腥，无恶不作……”</p>
越绫无辜地眨眨眼睛。</p>
只有萌，不知道残忍血腥在哪里。</p>
“他们力气很大，指甲像刀，轻易就能把人的肚皮划破，将肠子掏出来……”</p>
越绫捏捏自己细嫩的胳膊，还有自己的手指。</p>
水葱一样漂亮，指甲圆润，会抓人挠人，但应该不能掏肠子。</p>
“人鱼还有一口獠牙，吃生肉，喝人血，嘴里的味道比瘴气毒性还要强十倍……”</p>
越绫哈了一口气。</p>
没有血肉味，只有一点香味，还有浅浅的薄荷味。</p>
是裴商嘴巴里的，现在也传染给她了。</p>
越绫几乎能肯定，这人在胡说八道，他说的那些根本跟她没有一点符合的。</p>
如果小人鱼真有这么厉害，她也不会被四个变态折磨得死去活来。</p>
裴商将越绫的一系列小动作收入眼底，捏了捏额角，冷冷冲电话那头还在滔滔不绝的人说道：</p>
“闭嘴。”</p>
“裴教授？”</p>
“下次再拿一些未经证实的谣言冒充实验成果交给我，你们全都给我收拾东西去非洲观察动物迁徙。”</p>
“裴教授，我……”</p>
电话猛地掐断。</p>
裴商随手把手机扔到一边，捞起越绫的手，捏在手心里把玩，时不时捏一捏，揉一揉。</p>
越绫浑身僵硬，紧张地说：“我不会掏别人的肠子。”</p>
裴商：“我知道。”</p>
越绫松了一口气。</p>
然而紧跟着，裴商似笑非笑地说：“但你会掐人脖子。”</p>
越绫：“……”</p>
他居然没睡着！</p>
居然知道她要掐他！</p>
看着小人鱼吓得脸色发白，身子不住往角落里缩去，裴商倾身上前，修长的手指扼住越绫纤细脆弱的脖颈。</p>
指腹从她的喉管、静脉、动脉，一一摩挲而过，眼神冰冷而微微审视，似乎在欣赏活物最后的生命气息。</p>
越绫脊椎骨都吓麻了，手指颤颤巍巍地摸上裴商手腕。</p>
“你别……唔！”</p>
毫无预兆地，男人突然低头，在她锁骨上狠狠咬了一口。</p>
越绫咬住嘴唇，身子轻轻发抖。</p>
好疼。</p>
传言人鱼生活在深海，为适应海底的高水压，他们的皮肤随之进化，变得坚韧无比。</p>
可事实证明那也只是谣传罢了。</p>
裴商的牙齿碾磨着那块皮肤，只觉得嫩豆腐或许都比这要韧一点。</p>
起码不会磨一下就发红，充血，血管搏动加速，好像要往外流出血来。</p>
越绫疼得不行，浅色的瞳孔里快速凝聚起一层水光。</p>
白皙的牙齿并不能如传说那般，生撕活肉，只能无措地、可怜巴巴地将红唇咬出一圈牙印。</p>
裴商松了力道，锋利的犬齿收回去，薄唇在被磨破的肌肤上吻了一下，又吹了口气。</p>
“乖，不疼。”</p>
男人声音冷淡，尾音轻轻落下去，有种事不关己的冷漠。</p>
即便是在哄她。</p>
越绫知道，他哄她是因为咬了她。</p>
人类总是这样，打一棒子，给个甜枣，像驯狗那样，倨傲而高高在上。</p>
裴商是其中最坏的一个。</p>
他想驯养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