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嫦娥苏轼 本章:第49章

    她在长长的呼气声里将这份期许放下来,尽量放得不着痕迹些。

    中间的被子被支起来,酥酥灌着凉风,将和李十一相接的地方反衬得十分暖,暖得有些燥。

    宋十九静静候了一会子,李十一除却偶然咳嗽两声,再没有旁的动作。宋十九绷直的脊背软下来,背对着李十一睁开眼,将自己沉在柔软的被褥间。

    不晓得过了多久,她听见身后有了绵长而有规律的呼吸声,李十一仿佛是睡熟了,宋十九动了动脖子,却并未侧过脸,将眼帘合拢,不多时也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数着宋十九的呼吸,平躺的李十一睁开了眼。

    宋十九在她身边总是入睡得极快,哪怕她思想上不大甘愿。

    李十一侧过头,望着她平顺的颈后,几缕发丝弯弯曲曲地团在那里,像不当心泄露的可爱,身体的曲线玲珑有致,随着气息一起一伏。

    李十一刻意拖延上来的时间,又刻意装作熟睡哄宋十九睡着,不过是想这样瞧一瞧她。

    她不是在耍什么心眼,只是怕自己克制不住,话说得不漂亮,或者说得太急切,又令宋十九皱眉头。

    自见到宋十九的第一眼,她便十分、十分想要搂住她,不仅是搂住,她还想要更多。

    她望着宋十九安静的背影,开始整理从前未曾想过的开端。她是个姑娘,哪怕从前活得不太像个姑娘,不晓得是不是干错了行当,她天生性子冷,从未有过什么出格的欲望。

    世道乱,情也乱,假凤虚凰的戏班子,秦楼楚馆的清倌儿,人们将欲望捏圆搓扁,放纵得无限大,谁同谁发生关系,都不算什么稀罕事。

    因此有姑娘追着她时,她未曾考虑过性别,有鬼魅要同她好时,她未曾思虑过阴阳。她似一个世界的旁观者,冷眼瞧着别人捧上来的春情,从未被引诱过。

    这个“从未”,截止在宋十九身上。

    有了她一衬,她才发觉从前自己见过的那些情乱糟糟的,和这个兵荒马乱的世道一样灰头土脸,它们是她脸上曾经恶形恶状的腐皮,她曾贴着它,与这世道融为一体,而宋十九便是那块腐皮下干净的肌肤,它光滑而平整,令李十一面对自己,成为自己。

    而这一刻,她渴望亲密,渴望纠缠,想要用自己空落落的掌心描摹身边姣好的曲线,抚慰凸起的部分,填充凹陷的部分。

    她想要与她做这世间非她不可的事情,也想让她对自己做这件非她不可的事情。

    李十一转过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第二日清晨,宋十九起得十分早,李十一带着眼下的乌青醒转过来时,身边的被褥里连余温也没有。她换了衣裳,到院儿里梳洗了,一面拨着掖进外裳的发丝,一面往外头走。

    宋十九正端了一盆醒好的面,搁到桌子上,砧板上拍了几把面粉,便要调馅儿包饺子。

    这村子里没什么吃的,馅儿也不过是跺碎了的白菜罢了。

    见李十一来了,她端着蹭了一半面粉的双手,轻声说:“起来了。”

    李十一对她笑了笑,她侧过脸,有些别扭。

    李十一走过去,忖了忖,说:“一会子吃完饭,我有话同你说。”

    食指曲起来,指节在桌上勾着圈儿,宋十九瞟一眼,还未答话,便听得外头响起豆丁儿一声盖过一声的惊呼。

    宋十九忙擦了手,同李十一一齐往外头走,见小豆丁飞奔着自街口跑过来,鞋都掉了一只,喊得上气不接下气:“十九姐姐!我三叔要死了!”

    宋十九眉心一凛,上前两步迎上去。

    小豆丁张大了口喘气,掩着唇鼻的布条因着吸气不断往嘴里钻,令他直犯恶心,他索性将布条扯掉,跑到宋十九面前,胡撸一把额头上的汗,哆哆嗦嗦地看着宋十九。

    宋十九蹲下去,双手扶着他的肩膀,他一抽一抽地说:“我,我三叔不行了,呕起来了,要死了!”

    他爹娘死前也这个模样,他记得牢牢的。

    宋十九心下紧张,正要起身,却见小豆丁瞪眼盯着她,“哇”地一下呕出血来。

    一滩血大半洒在了她的前襟,一小半血沫子沾在她下巴,她望着小豆丁的嘴唇,只有中央的地方有些血色,其他仍是惨白惨白。小豆丁抽着气,抬手抹一把,垂头瞧着,眨巴两下眼,用气声说:“我也要死了。”

    这句话说得平淡又无所谓,比他背三字经还机械些。

    李十一的下颌一收,望向沉默的宋十九。

    宋十九的肩膀一动不动,捏住小豆丁的手稍微用了用力,而后温柔地用拇指替他将嘴唇擦拭干净,再一回手将别在发间一个不起眼的玄铁色的簪子抽出来,手腕翻转三两下一甩,“刷刷”两声甩成一柄合拢的折扇。

    她将扇子收在掌心,站起身来,回头望一眼李十一。

    而后牵着小豆丁往三叔家走。

    “死不了。”她温声说。

    第102章

    但与先生阖玉棺(十三)

    三叔家比豆丁家还破,久未修缮的院门噗嗤噗嗤跑着风,院子角落里堆着几个铺了灰的簸箕和篓子,架子上葡萄藤早枯了,垂着几个风干了的丝瓜瓤,并一溜硬得同木头似的熏肉。

    想来是晓得不大会被主人光顾了,连熏肉也垂头丧气的,吊在将断未断的麻绳上,像是悬了梁。

    宋十九几个径直进了里屋,婶娘掩着口鼻,未说话便是哭,落了两滴泪又揩了,哽声叹气:“不中用了。”

    宋十九握了她的手,轻拍两三下:“不必慌。”说罢便往榻边去。

    屋子小得很,一溜人进去便显得挤了,小豆丁不想让婶娘晓得自己呕血了,只捂着布条睁着清亮的眼珠子,三叔躺在木板床上,咳得一声比一声大,声嘶力竭地扯着嗓子,喉咙里的痰汩汩地响,好似要将他捂断气。

    他的脸色比外头的熏肉还灰黄些,两颊已不剩几两肉了,眼珠子突出来,死鱼似的泛着白,地下同嘴边是黄黄红红的呕物,他虽是农家,却向来爱干净,如今是顾不上了,连意识也不大清晰。

    他脱力地躺回枕头上,像是被抛进去的,一双青筋毕露的大手握成拳头,一下下砸着木板子,他嘶声喊着:“他娘,他娘啊——”

    婶娘忙拭了眼泪上前去,“嗳”一声。

    他晃悠着脑袋,却是哽了一口气,空气里弥漫出浓重的铁锈味,混合着难以遮掩的腥臭,他却硬生生咽回去了,混混沌沌地望着天花板,问:“阿顺啥时候回来呢?”

    婶娘一怔,随即伏在床边掏心扯肺地哭起来。

    小豆丁抬脸看宋十九,脆生生说:“阿顺哥月前就烧了。”

    婶娘那时不干,扯着他衣裳求好歹留个全尸,村里头的壮丁却不由分说,将婶娘一把推了,粗布一裹便将阿顺抬走了。

    那几个壮丁,没撑过三两日,也烧了。

    小豆丁想,烧了也好,这寒冬腊月的,往后便不冻骨头了。

    他又有些怕,你说都成了灰,底下的爷娘还认他不认呢?他新习的三字经,是背给谁听呢?

    他自个琢磨着,未同宋十九说。

    思绪戛然而止,似被人扼住咽喉,咳嗽声和哭泣声也戛然而止,和风干的丝瓜瓤子一齐入定,画面停在最撕心裂肺的一刻,停得荒诞而滑稽,像糖人师傅捏了最大开大合的一段戏,将精彩纷呈的表情定格下来。

    悬停的光线似一根根任人摆弄的丝绦,浮尘点点是极好的装饰,宋十九的发尾一动,走在光线间,脸上明明暗暗,缓慢地变幻着阴影。

    李十一呼吸起落,看着她几步走到床边。

    她未回头看李十一,却也未将她定住,李十一心知她有旁的打算,便将烟杆子抽出来,食指一探架格在右手间。

    宋十九却未急着动作,只垂头望着被定住的三叔,像是在仔细搜寻着什么。

    过了一会子,便听得“吱吱”的声响,似幼鼠觅食的尖叫,却要小上许多,若不是此刻安静得过分,怕是压根不能入耳。

    宋十九侧耳听着声响,耳廓一动,手腕翻转如倒挽剑花,玄铁扇绕着指尖圆满一转,疾如闪电地敲向三叔的中庭、灵墟、鸠尾三穴,胸前的散尘被震得一抖,“吱吱”声惊乍乍地叫起来,好似被烧了尾巴。

    李十一凝神细看,三叔的身子骨里迸出几条蚯蚓似的线虫,却比蚯蚓小上许多,不过棉线宽,浑身金黄无眼也无口,叫声仿佛是从天灵盖里震出来的。离了人体,那线虫在空中摆动几下,便直冲宋十九面部,宋十九反手握扇柄,“哗啦”一声将扇面抖开,轻扫两下挡住袭击,弹指一震,将其狠狠摔在地上。

    她只用眼尾扫了一眼身后,还未收回视线,便见两张蓝盈盈的符纸贴上线虫,顷刻烧了干净。

    宋十九侧回头,眼神落在李十一捏了符纸刚刚收回的手上。

    二人未再说话,只如法炮制地将小豆丁身上的疫虫敲出来,烧了入肺的三两只,宋十九将扇面收回,簪于脑后,肩头一动,法术尽消,婶娘的哀嚎片刻未停地响起来,三叔却好似被掏空了力气,沉沉睡了过去。

    小豆丁眨巴两下眼,心有所感似的摸了一把胸口。

    他转脸看,却见方才还在自个附近的宋十九此刻靠在墙边,后脑勺搭在墙上,仰着下巴,有些困倦了,李十一站在她身旁,将一柄不晓得何时掏出的烟杆子收好。

    宋十九哑着嗓子说:“走罢。”

    眼神是瞧着三叔同婶娘,话却是对李十一说的,李十一颔首,同她一齐掩了门出去。

    许久未使招式,方才也不晓得是不是抻着了筋,李十一的掌根处有些疼,她一边走一边轻轻揉,拇指将连着无名指同小指的手筋挨个推开。

    “方才那个,是疫虫。”待走到空旷的街道上,李十一才开口。

    “是。”

    李十一看一眼她:“你便是这样救他们?”

    宋十九垂下眼,摇头:“西王母掌管人间刑罚,散播瘟疫。疫虫便是她所布下,自树根里生发,藏匿于五行之中,金木水火皆可依附,成百上千,生生不息。”

    除非,将所罚之人惩灭干净,疫虫失其宿主,自取灭亡。

    而宋十九方才所做的,不过是清除入肺的两三根,暂缓其病势罢了。

    它还会自头发里生出来,自脚底板生出来,自指甲缝里生出来,一寸寸占领他的肌理,侵入五脏六腑,最终耗尽肺气,咯血而亡。

    她将病主冻住,再灭疫虫,虽能解救一时,却终究是一己之力,难抗万敌。

    有好些回,她白日里眼瞧着好些了,第二日一睁眼,便听得小豆丁跑来说那家人在夜里死了,一早便烧了。

    无孔不入的忧惧最令人窒息,也最令人无可奈何。

    她好些天未睡过好觉,直到躺在李十一身边。

    她眼神里的落寞明显极了,李十一靠近了些,手背垂下来,轻轻挨着她的。

    宋十九未挪开手,细腻白净的肌肤同李十一摩擦两下,动作里有不大明显的依赖。

    李十一看一眼她鬓间的簪子,又问她:“这是你的法器?”

    “是,”宋十九偏了偏头,“叫浮光。我自黄山云谷中拿回来的。”

    浮光掠影,扇如其名,宋十九使起来正正是行云流水,如梦似幻。

    更令李十一在意的,是宋十九主动同她介绍了,眼里的无助也被温温的眸色逐渐替代。她对李十一的依恋未减分毫,只要李十一同她说说话,她便能好一些。

    她动了动嘴唇,未同李十一说,她这扇子原本是执在手上的,取回那日偶然想起阿音打螣蛇时用骨扇的招式,便同她一样插在了发间。

    她那时有些想念阿音,未说出口,是怕李十一问她——那么我呢?

    你有没有想念我呢?

    有些话人们通常不想答,是怕怎样说都不够。

    夜凉如水,李十一仍旧同宋十九一起睡。这日宋十九歇得很早,想来是施了术法乏了,来不及有什么百转千回的小心思,便背对着李十一睡了过去。

    李十一闭着眼,在寂静而疏离的月影中回想白日的事由。

    床板忽然颤了颤,地板上想起扫帚扫地一般穿梭的声响,李十一蹙眉,睁眼环顾四周,却再没什么动静,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沉睡的宋十九,又将眼阖上。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李十一朦胧的意识被一阵错落的低吟勾醒,那吟哦声极其克制,似是痛苦,又仿佛是无力,自喉头里叹出来,混着青涩的果味同陈年的酒香。

    汗涔涔的香气弥漫开,若有似无地铺了一层薄雾,身旁的被褥微微耸动,似尽了冬眠的春虫正在破土。

    李十一心尖一颤,霎时便清醒了大半,依着月光望着宋十九。

    她浑身冒着灼人的热气,一浪一浪的,棉布寝衣的领口敞了一小半,露出汗涔涔的脸颊同肩膀,她的背脊轻轻抖着,湿漉漉的青丝贴着纤长的脖颈,弯弯曲曲地爬进衣裳里。

    她动一下,那发丝便扯一下,在白玉似的肌肤上形色分明,弯曲的形状似有了匍匐的生命力,是杯中弓,是青蛇影,射杀枕边人岌岌可危的理智,咬住枕边人克制已久的的情思。

    李十一心跳如雷,探手扶住她的肩膀,指腹勾勒过锁骨的浅窝,最后以指尖抵着她的下颌,想令她转过来。

    手上还未舍得用力,却觉天翻地覆,她被带着热浪的宋十九欺身扑上来,两手将她按压在床榻上。

    一截被光晕裹住的龙尾自被衾里探出去,拖到地上,沿着墙根缓慢探索。

    “我在换麟。”宋十九微微喘着气,桃花酿似的一双眼盯着李十一。

    蛇要蜕皮,龙要换麟,是她这几日法术用得过多,肌体有了感应,要给她一副新生的铠甲。

    她的眸子一冷一媚地眯,到底显出了些不受拘束的野性来,她望着李十一的薄唇,将鼻尖在她的下巴上轻轻一蹭,轻声说:“我的身子弱得很。”

    墙根处的尾巴一扬,贴着木柱蹭了蹭。

    她又软绵绵地说:“我的理智也弱得很。”

    话音未落,身下的李十一微抬下颌,干脆利落地吻住了她。

    龙尾摆了两下,最终以退为进地搭在地上,将木板敲出湿哒哒的声响。

    天大地大,也不过就只一双爱人,去他娘的误会争执患得患失。

    ——我只晓得,我十分想要你。

    宋十九的吻落在意中人的下颌,摩挲颈部的脉络,又爬上凸起的丘陵,隔着略粗的棉布,轻轻地啃咬,她仍旧多少有些赌气,在来回拉锯中感受李十一的变化。她唇间坚硬的顶端是李十一的不近人情,软糯的支撑却是李十一的柔情蜜意。

    她需得反复品尝,才能将她隔着布料的爱情悉数含入口中。

    未有下一步动作,宋十九却停了下来,注视着李十一的双眸,温声说:“我想……”

    “可以。”李十一的回答很轻。

    “不是。”宋十九摇头,将下唇一咬,似抿了一片花瓣似的,略勾了一下便放开,她更正:“不全是。”

    “可以。”李十一仍旧是这一句。

    她顿了顿,又道:“我帮你。”

    她不用宋十九将话说出来,她明白,不止是今晚,宋十九想要做一些大逆不道的事情。

    宋十九原以为李十一又会同她争论,怪她感情用事,却不曾想李十一说——我帮你。

    她和解的姿态摆得诚意十足,将这三个字说成了一句情话。

    宋十九把头枕在李十一的颈窝,觉得莫名动听。

    作者有话说:

    1.疫虫是我编的。2.西王母掌人间刑罚和瘟疫出自《穆天子传》:“其状如人,豹尾虎齿而善啸,蓬发戴狌,是司天之厉及五残。”

    第103章

    但与先生阖玉棺(十四)

    宋十九突然明白,在自己同李十一的感情中,从来就不需要争一个对错,她要的只是李十一在乎她。正如当初,令她难以招架的从来不是李十一关于是非的态度,而是她的那一句“感情用事。”

    而如今,李十一的一句“可以”,令她前怨尽消,令她轻了骨头,软了心肠,真真正正成了一弯伏地贴腹的游蛇,心甘情愿地攀附她,拥吻她。

    她就是这样不讲道理的姑娘,就是这样没有见识的姑娘,曲直利害抵不过她愿意,好坏黑白都不如她喜欢。

    她认真地盯着李十一的眉眼,仔细思考自个儿为何会这样喜欢她。

    是因为她眉似青山,眼似湖泊,还是因为她肤似长白山云团缠绕的积雪,唇似山林间顶着露珠的蜜果。

    她咬上那蜜果,觉得又什么也不像,没有一种果子比李十一更美味,更馥郁,更令她神魂颠倒。

    交缠的气息逐渐升温,驯服小兽的手四处探索,自光裸的肩胛骨沿着脊柱往下,拨弄玉珠一般一寸寸细数她脊柱的凹凸,这是她生而为人的支柱,支撑她的礼数,规矩和思想。

    再往下,是碗沿一样光滑的腰窝,细腻的肌肤逐渐变得粗糙,连接着层层覆盖的鳞片,她的腰肢在李十一触到鳞片时重重一颤,如鱼儿被浪花推至了岸边。

    鱼搁了浅,嘴唇一张一合,渴极了。宋十九与李十一交颈纠缠,鳞片一张一合,渴极了。

    李十一的手温柔而细致地抚摸她的鳞甲,甚至指甲偶然碰到她鳞下的嫩肉,面上却未显示出对她真身一点的好奇心,她不低头瞧,只以手缓慢地抚摸,眼神牢牢勾住宋十九,却好似将她从里到外打量了个遍。

    宋十九被煽情得无力抵抗,尾巴尖儿颤了又颤,在地面蹭出难耐的痕迹。

    这是她回归于兽的天然,释放她的本能,野性和不驯。

    无论哪一种形态,都躲不掉这双手的掌控和教化,将她的爱欲催发,以神佛难挡的态势。

    她终于又回到了山野,杂乱的心跳是池蛙鼓腹,淋漓的香汗是穿石水滴,她的思想是漫天的星辰,明明灭灭,神鬼难测,密密麻麻,一盘散沙。

    而李十一的手则是深邃而璨烂的天河,是杂乱中的有序,是零散中的聚汇,是难测中的笃定,是不可能中的可能。

    她短促而喑哑地低低叫她:“十一,十一。”

    宋十九突然意识到了自己潜藏已久的私心。

    小豆丁叫她“十一姐姐”,春萍叫她“十一姐姐”,而自己自有意识以来,只喊她“十一”。

    是不经意间命中注定的预感,预感到今日要如此痴缠软糯地喊她。

    若从一开始便没了礼数,往后再无怪罪孟浪的借口。

    第二日一早,涂老幺熬好了臊子,请几位姑娘出来吃面,李十一应了门,涂老幺又转向另一间,才刚抬手,便同开门的春萍打了个照面。

    春萍向来起得早,又同宋十九住惯了,一时未蒙上面,见着涂老幺,还不大清醒地愣了愣神,而后才双手捧住脸,将唇鼻掩得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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