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重只觉耳膜如遭轰炸般剧痛，眼前的世界仿若被揉皱的画布，扭曲、拉伸，紧接着猛地一颤，他整个人狠狠摔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地方？”

    他撑起身来，手掌沾记了湿漉漉的泥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草木香气，好似某种从未见过的植物正在燃烧，带着一丝甜腥的味道。

    “陈哥！”王范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沙哑而急切，“你没事吧？！”

    “我操……”陈重抬起头，看见王范正站在一片陌生的丛林边缘，身上依旧穿着实验基地的白色防护服，不过那件衣服已经破了好几道口子，露出了血痕。

    他们不是正在进行虚拟现实测试吗？怎么会……

    “刘连！向圆呢？你们在哪？”陈重大声呼喊。

    几秒后，灌木丛被哗啦一声拨开，向圆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脸色煞白：“我们……我们不在地球上了。”

    “你说的什么鬼话？！”王范怒吼道。

    “这里不是地球。”向圆喘着粗气，手指颤抖着指向远处，“你看那边的山……那形状……和《山海经》里对昆仑虚的描述一模一样。”

    陈重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一座巨峰拔地而起，山l犹如刀削斧劈一般，直插云霄，山顶缭绕着紫色的雾气，宛如神迹降临。

    “不可能……”他喃喃自语。

    “你信不信都无所谓。”向圆咬着牙说，“但我刚才看到了一只‘夔牛’，它只有一条腿，却能发出雷鸣般的吼声！”

    王范瞪大了眼睛：“你疯了吧？夔牛可是神话中的生物！”

    “可它现在就在我们东南方向大概三百米的地方！”向圆吼完，突然停顿了一下，眼神惊恐地望向陈重背后，“它来了！！”

    陈重猛地转过身，一道黑影如闪电般扑了过来！

    他本能地翻滚躲避，那东西擦着他的肩膀掠了过去，带起一阵腥风，空气中顿时弥漫起浓烈的腐臭味。

    “是夔牛幼崽！”向圆尖叫道，“快跑！”

    “往哪儿跑？！”王范抽出腰间随身携带的战术匕首，挡在陈重身前。

    那只异兽落地后迅速转过头，一对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它全身漆黑，肌肉结实，仅靠一条粗壮的后腿支撑着身l，前肢是一对锋利的爪子，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这玩意儿比老虎还大！”王范咬着牙说。

    “别硬拼！”陈重低声吼道，“先撤！”

    三人拔腿狂奔，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尖锐的啸叫声。

    树林里光线昏暗，藤蔓交错纵横，他们好几次差点摔倒，但异兽的速度居然也不慢，始终紧追不放。

    “不行了……”向圆喘得几乎断气，“再跑下去……我们都得死！”

    “停下！”陈重突然拽住两人，“不能再跑了，它不会放过我们的。”

    “那你有什么办法？！”王范怒吼道。

    “我记得……《山海经·大荒东经》里说过，夔牛怕火。”陈重心急如焚，掏出随身携带的打火机，“用火把它逼退！”

    “你是认真的？！”向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没别的选择了！”陈重点燃打火机，火焰在阴暗的森林中跳动，映照出他坚毅的脸庞。

    异兽果然迟疑了一下，红色的眼睛盯着那点微光，似乎有些忌惮。

    “有效！”王范立刻扯下背包上的防弹布料，撕成几块，蘸上随身携带的酒精，点燃后朝异兽扔了过去！

    火球砸在地上，瞬间燃起一圈火墙。

    异兽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猛地跃起，试图跳过火圈，但在空中时忽然僵住了，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定住了一瞬间。

    “怎么回事？！”向圆惊呼道。

    时间仿佛静止了。

    异兽悬停在半空，动作凝固，连飞溅的火星也停滞不动。

    “……见鬼。”王范声音颤抖，“我们是不是……死了？”

    “不。”陈重低声说，“是这个世界……不对劲。”

    就在这时，陈重胸口的实验徽章微微发光，一道冰冷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欢迎来到——山海燃界】

    与此通时，异兽猛然恢复动作，撞碎火墙，朝着三人冲了过来！

    “快躲！”陈重大声喝道。

    但他们脚下的地面忽然塌陷，三人齐齐坠入一个幽深的地洞。

    黑暗吞噬了他们的身影。

    当陈重再次睁开眼睛时，四周一片寂静。

    他躺在一块坚硬的石板上，头顶是密密麻麻的钟乳石，滴落的水珠敲打着地面，发出清脆的回响。

    “……还活着？”他坐起身，发现自已毫发无损。

    “我也是。”王范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我也……没死。”向圆虚弱地说。

    “我们掉下来多久了？”王范问道。

    “不知道。”陈重站起身，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四壁上爬记了发光的苔藓，将整个空间照亮。

    而在溶洞中央，矗立着一座石碑。

    石碑上刻着一行古篆：

    【山海之门，已启】

    “这是什么意思？”向圆皱着眉头问道。

    “意思是……我们进来了。”陈重缓缓说道。

    “进哪儿了？”王范问道。

    “我不知道。”陈重走向石碑，伸手触碰它的表面，冰冷而粗糙。就在他指尖接触的瞬间，石碑下方缓缓升起一道光幕，浮现出几个字：

    【身份确认：陈重——原编号a

    -

    07，权限等级：未知】

    “编号a

    -

    07？”王范念了出来，“你什么时侯有这个编号的？”

    “我不知道。”陈重摇了摇头，“但我记得……我们当时让的是虚拟现实测试，项目代号是‘山海计划’。”

    “可我们现在显然不在实验室。”向圆苦笑着说，“而且那个异兽……它是真实存在的。”

    “所以问题来了。”王范看着陈重，“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陈重喃喃重复着，忽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自已站在高塔之上，俯瞰着山河，身边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那人对他低语：

    “记住，你不是穿越者，你是归人。”

    他猛地闭上双眼，心跳剧烈。

    “我不知道我现在是谁。”他睁开眼睛，语气坚定，“但我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我要活下去，然后弄清楚，这个世界……为什么要等我。”

    洞外，风穿过山谷，卷起一片枯叶。

    那些叶片旋转着，在空中划出奇异的轨迹，最终消失在一道看不见的裂缝中。

    与他们最初坠落的地方，遥遥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