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火狱惊魂鬼咒复苏
夜se如墨,吞噬了慈云庵的轮廓。後院锁妖井旁,却反常地点燃了数盏特制的气si风灯,光线昏h而集中。
沈疏影一身素se劲装,外罩特制的隔绝油布围裙,脸上蒙着浸润解毒药ye的厚布巾,只露出一双凝若寒星的眸子。她面前临时搭建的木台上,摊放着从枯井中取出的关键证物:那半截「穿山鹞」枯羽、兽纹「蠪侄戒」,以及几个装着微量「火狱金」晶粉的密封琉璃瓶。
顾砚清、赵铁头、周墨白屏息围立,目光紧锁沈疏影的动作。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连秋虫的鸣叫都似乎消失了。
沈疏影取过最小的一瓶晶粉,置於特制的纯黑石板上。她以银针挑取b尘埃更细微的一点,置於琉璃片上,移近灯火。
奇景陡生!
当七彩晶粉距离灯火尚有寸许时,竟无火自燃!爆出一团极其短暂、却绚烂夺目如缩小版七彩烟花的细小光团!同时,一gu刺鼻的硫磺混合金属灼烧的气味弥漫开来!光团虽小,温度却奇高,瞬间将琉璃片灼出一个微小黑点!
「果然!」沈疏影迅速盖灭残焰,声音带着一丝凝重与兴奋,「此物x极暴烈!遇热、遇明火,甚至剧烈摩擦撞击,皆可引发爆燃!爆燃时产生高温与剧毒烟气!吴老狗戒指上沾染的,李璟齿缝残留的,皆是此物!」
她指向蠪侄戒戒面异兽足下的「火焰」纹饰,「此处凹陷,残留晶粉最多,显然是长期接触储存容器所致!此戒不仅是信物,更是开启或存放火狱金的钥匙或量器!」
顾砚清心头剧震!这「火狱金」不仅是价值连城的宝物,更是极度危险的凶器!若落入心怀叵测之人手中,稍有不慎或故意引爆,後果不堪设想!
「沈仵作,」周墨白脸se发白,「此物如此危险,那黑三爷夺得此物已一年有余,他……」
「他必然找到了某种储存或压制其活x的方法!」
沈疏影断然道,目光扫过那半截枯黑的穿山鹞羽,「此羽边缘锯齿锋利,中空羽管……或许不仅是掘土工具!」她取过羽毛,小心地用银针探入粗大的羽管内部,轻轻刮擦。
簌簌……
极其细微的、暗金se夹杂七彩星点的粉末,从羽管中空处缓缓流出!
「羽管藏金!」赵铁头惊呼!
「不错!」沈疏影点头,「穿山鹞羽管中空异常,坚韧耐腐,正是天然绝佳的火狱金粉末储存与运输容器!吴老狗等人,必是将盗掘所得晶粉藏於特制的鹞子铲羽管中携带!这半截枯羽,应是交易或搏斗时断裂遗落!」
线索再次收束!「火狱金」的储运方式、吴老狗的身份、交易的凭证,皆系於这看似不起眼的羽毛之上!
就在众人为这发现心惊之际,异变突生!
「呜——呜呜——」
一阵凄厉、飘忽、彷佛来自九幽深渊的nv子哭泣声,毫无徵兆地从锁妖井深处幽幽传来!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悲伤,令人毛骨悚然!
「什麽声音?!」赵铁头汗毛倒竖,猛地拔刀!
周墨白吓得连退数步!
就连顾砚清也瞬间绷紧了神经!他右掌的月蚀刻痕骤然传来一阵针刺般的冰冷剧痛!
「井底!」沈疏影反应最快,一个箭步冲到井边,将手中气si风灯奋力下探!
灯光摇曳,勉强照亮井底。淤泥依旧,枯骨仍在,并无人影。但那哭声,却真真切切地从井底深处传出,时断时续,萦绕不散!
更诡异的是,井壁上那三个暗红se的「y山鬼书」符号,在灯光摇曳下,竟隐隐泛起了一层极其微弱的、幽绿se的磷光!尤其是那个代表「偿」字的符号,光芒最盛!
「鬼……鬼咒复苏了?!」远处警戒的衙役和尼众吓得面无人se,双腿发软。
「装神弄鬼!」顾砚清强压心中寒意,厉声喝道,「赵铁头,绳索!我下去!」
「大人!不可!」沈疏影和周墨白同时阻止。井底哭声邪异,符号生光,太过凶险!
「哭声源头必有古怪!符号异动或许是线索!」
顾砚清语气不容置疑,「沈仵作,将那驱邪药粉与火摺子给我!赵铁头,绳索绑稳!若有不对,立刻拉我上来!」
沈疏影知道劝阻无用,迅速将一包特制的、混合了雄h、朱砂、艾草灰的强效驱hui药粉和防风火摺塞入顾砚清怀中。赵铁头将绳索牢牢系在顾砚清腰间,亲自握紧绳头。
顾砚清一手持灯,一手握紧腰间佩剑,毫不犹豫地顺着绳索滑入井中。越往下,那哭声越发清晰凄厉,彷佛就在耳边,带着无形的寒意钻入骨髓。
井壁符号的幽绿磷光也越发明显,尤其是「偿」字符号,绿光流转,竟似活物。
他强忍右掌的剧痛和心头的寒意,仔细辨别哭声来源。声音并非来自屍骨,也非淤泥,而是……井壁某处?他举灯靠近刻有「偿」字符号的石壁,哭声在此处最为清晰!
他仔细观察,发现符号边缘的岩石纹理,似乎有极其细微的缝隙!他用剑鞘轻轻敲击。
「叩……叩叩……」声音中空!
此处有暗格!
顾砚清jg神一振,立刻取出药粉,撒向缝隙周围。药粉接触石壁,发出轻微的「嗤嗤」声,竟中和了部分磷光。哭声也似乎微弱了些许。他看准缝隙,运足内力,用剑鞘猛地一撬!
「咔嚓!」一块巴掌大小的石板应声脱落!露出後面一个黑黝黝的狭小孔洞!
哭声戛然而止!
孔洞内,静静地躺着一个用蜡密封的、形似竹笛的细长铜管!铜管表面,刻满了与井壁鬼书同源的扭曲符文!
顾砚清迅速取出铜管,入手冰寒。他不敢久留,立刻拉动绳索示意。赵铁头奋力将其拉上井口。
「发现何物?」沈疏影立刻上前。
顾砚清将蜡封铜管递给她:「哭声源头,暗格中所藏。」
沈疏影接过铜管,仔细观察蜡封和符文,脸se凝重:「此乃y山鬼音哨!《洗冤秘录》残卷有载!以特殊铜材铸造,内置机括簧片,刻以鬼书符文。置於特定环境如y气、怨气浓郁之地,受气流或温度变化触动,可自行发出凄厉鬼音,惑人心智!井底y寒积hui,昨夜异响,今日哭声,必是此物因我等翻动井底淤泥,扰动气流而被引发!」
人为布置的机关!所谓「鬼哭」,不过是邪教遗留的恐吓工具!目的就是让人不敢靠近,掩盖井底秘密!
她小心剥开蜡封,拧开铜管。里面并无簧片机括,而是塞着一卷保存完好的素白丝绢!
丝绢展开,上面用娟秀却带着一丝颤抖的簪花小楷,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开头几句,便让顾砚清与沈疏影瞳孔骤缩:
「妾身林氏婉蓉,威远侯林震遗孀。泣血书此,藏於妖井,以待天日昭昭…」
威远侯遗孀!林婉蓉!
丝绢上的文字,如同尘封的画卷,缓缓展开了一段充满血泪与y谋的侯府秘辛:
林婉蓉自述,其夫威远侯林震,晚年迷恋长生之术,耗费巨资秘密招募方士疑与y山鬼教有关,更遣心腹家将「影卫首领林魁」绰号「黑三」远赴南疆祖墓,寻找传说中的「火狱金」与不si药线索。
一年半前,林魁黑三g结西南盗墓贼「鹞子」吴老狗等人,成功盗掘祖墓,取得「火狱金」及数件邪异陪葬品。
但林魁心生贪念,yu独吞宝物。他暗中设局,在锁妖井附近威远侯别院旧址交易时,突下杀手,屠戮了吴老狗及其大部分同夥仅「鹞子」重伤逃脱。
混战中,林婉蓉无意间撞破,林魁竟丧心病狂,yu杀人灭口!林婉蓉被b跳入枯井,侥幸落於淤泥未si,亲眼目睹吴老狗被林魁用重物击杀於井底!吴老狗垂si之际,咬破手指,蘸着自身鲜血混合随身携带的朱砂硫磺,在井壁刻下鬼书诅咒!
林婉蓉在井底躲藏数日,靠雨水和苔藓维生。她趁林魁放松警惕时,利用随身携带的、威远侯当年缴获的y山鬼教器物「鬼音哨」,布下疑阵,并将自身遭遇写於丝绢,藏於暗格。
最终,她冒si攀爬逃出枯井,却因伤重和恐惧,不久便郁郁而终。
临终前,她将秘密告知了唯一信任的贴身侍nv即慧静师太的前身,嘱其若遇清官,可引其至此井。
至於半年後李璟之si,丝绢中亦有隐晦提及:李璟之父李万山,当年竟是威远侯府在昌明县的秘密产业代理人!
李璟无意中发现了父亲旧档中关於「火狱金」交易和侯府别院锁妖井的记载。利慾薰心之下,他试图凭藉这些线索,暗中寻找那批遗失的「火狱金」,重启交易。他支取的一千两白银,正是用於收买线索和打通关节。
然而,他的举动,惊动了潜伏在暗处、时刻关注此事的林魁黑三爷!林魁岂容秘密泄露?遂设计诱杀李璟,将屍t抛入枯井,伪装失踪!
丝绢末尾,林婉蓉血泪控诉:
「林魁恶仆,弑主夺宝,化名黑三,潜藏市井,掌控侯府遗产与罪证,豢养爪牙,已成大患!此獠颈後有蠪侄刺青,左臂断三指!火狱金邪异,万不可现世!妾身泣血,但求沉冤得雪,妖邪伏诛!」
真相大白!
粗布屍乃盗墓贼吴老狗,一年前被林魁黑三爷灭口於井底。
绸缎屍乃富少李璟,半年前因追查火狱金被林魁灭口抛屍。
井壁鬼书乃吴老狗临si诅咒。
鬼音哨乃林婉蓉所留警示。
幕後黑手,正是威远侯府昔日的影卫首领,颈後有蠪侄刺青、左臂断三指的——林魁,黑三爷!
「林魁……黑三爷!」顾砚清眼中寒光爆s,「难怪能销声匿迹,掌控侯府遗产!好一个灯下黑!」他猛地看向赵铁头,「立刻集合所有人手!持我手令,封锁城门!全城搜捕特徵吻合之人!重点排查……」
话音未落!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冲天而起的火光,猛地从城西方向传来!紧接着,是无数惊恐的尖叫和房屋倒塌的轰鸣!
「是……是李记当铺的方向!」周墨白骇然指向火光冲天处!正是之前认出「蠪侄戒」的老朝奉所在!
「火狱金!」沈疏影脸se剧变,「林魁要毁灭证据,制造混乱脱身!」
顾砚清右掌的月蚀刻痕灼痛如焚,彷佛在预警着更大的灾难!他望向城西那映红了半边天的火光,声音冰冷如铁:
「他跑不了!赵铁头,救火,控制现场,搜寻幸存者与线索!沈仵作,周师爷,随我去会会这位黑三爷!新仇旧恨,该清算了!」
锁妖井底的鬼咒磷光在夜风中明灭不定,彷佛预示着一场围绕着邪金、血仇与宿命的终极猎杀,已在冲天火光的掩映下,轰然爆发!林魁手中的「火狱金」,如同潘朵拉魔盒,一旦彻底打开,必将焚尽一切!
第五节:当铺焦屍断指疑踪
城西李记当铺已化作一片炼狱。冲天烈焰t1an舐着夜空,灼热气浪裹挟着木料爆裂的噼啪声与焦糊的恶臭,席卷半条长街。哭喊奔逃的人影在火光中扭曲如鬼魅。赵铁头率衙役与赶来的坊兵奋力阻隔火势,抢救邻舍,现场乱作一团。
顾砚清、沈疏影、周墨白三人如利箭般穿透混乱,直抵已成废墟的当铺核心。断壁残垣间,热气蒸腾,几具焦黑的屍t蜷缩在瓦砾灰烬之中,形状惨不忍睹。
“黑三爷灭口!”顾砚清声音寒彻骨髓。目光如电扫过废墟,最终定格在一具靠近後库位置的焦屍上。此屍蜷缩姿势怪异,右臂sisi压在身下,左手……赫然只剩下两根焦黑的手指!
断指!丝绢密信所言,林魁黑三爷左臂断三指!
沈疏影已迅速戴上鱼肠手套,无视高温余烬,俯身检验。她用小刮刀小心清理屍t颈後烧焦的皮r0u与灰烬。一片模糊的焦黑下,隐约显露出一个扭曲狰狞的轮廓——独角、gui甲、踏火!正是蠪侄刺青!
“颈後确有蠪侄刺青残痕!左臂…自腕部以上缺失两指,仅存拇指与半截食指!创口陈旧,符合‘断三指’之说!”沈疏影语速极快,声音在热浪中依然冷静。
身份确认!si者正是销赃灭口、一手策划枯井双屍血案的元凶——威远侯府影卫首领,化名黑三爷的林魁!
“si因?”顾砚清追问,心中疑云未散。林魁如此狡诈狠毒,手握“火狱金”这等大杀器,怎会轻易葬身火海?
沈疏影的动作jg细如绣花。她撬开林魁紧扣的焦黑右手,掌心赫然sisi攥着一个扭曲变形、鸽卵大小的jg钢扁壶!壶口有烧熔痕迹。
她取银针探入壶内残留的少许粘稠黑ye,置於鼻端,又用特制药水测试。
“壶内残留物含大量硝石、硫磺、炭粉及……微量火狱金结晶粉尘!”沈疏影眼中闪过明悟,“此乃特制的火狱金引信爆筒!威力集中,瞬间爆发高温毒火!
林魁si前紧握此物引爆,其右手骨骼自腕部以下尽碎,x腔肋骨呈放s状粉碎x骨折,气管内满是灼烧烟尘与晶粉残留——他是被自己手中的爆筒,在极近距离炸si的!”
自爆?!
这结论出乎意料!林魁为何要自毁?是走投无路下的疯狂?还是……另有隐情?
“搜!”顾砚清断喝,“火狱金绝非区区爆筒能完全销毁!他必有藏匿之处!当铺账册、暗格、密室,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衙役们顶着高温烟尘奋力清理。周墨白则扑向未被完全焚毁的账柜残骸,忍着呛咳翻找。
“大人!这里!”一名衙役从後库角落炸开的砖石下,拖出一个被熏黑却异常沉重的铁箱!箱t有爆裂变形,锁具损毁。
撬开铁箱,内里分层。上层是码放整齐的金锭、珠宝,价值不菲。下层,则是一个个以厚油纸和锡箔紧密包裹、ren拳头大小的方块!整整十块!
沈疏影小心取出一块,剥开层层包裹。内里是压实的暗金se粉末,夹杂着细碎的七彩晶芒!触手冰凉,却隐含着令人心悸的暴烈能量!
火狱金!林魁果然藏匿了大部分!
“十块……足以将半个昌明县化为火海!”周墨白倒x1冷气。
顾砚清拿起最上层金锭下压着的一封密信。信笺被燎去一角,字迹潦草狂乱,透着绝望与怨毒:
「…鹞子未si…索命不休…鬼咒缠身…生不如si…火狱金…终是祸根…毁之…随吾尽化劫灰…林魁绝笔…」
“鹞子未si?!”赵铁头惊呼。
顾砚清豁然明朗!林魁并非单纯走投无路自爆!他是被b到了绝境!
一年前锁妖井交易灭口,盗墓贼“鹞子”重伤逃脱,并未si去!此人如同附骨之疽,一年来暗中追索复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林魁信中“鬼咒缠身”、“索命不休”,恐怕不仅是心理恐惧,更可能中了“鹞子”某种源自y山鬼教的邪门手段,导致他生不如si,最终选择携带部分火狱金自爆,意图与可能追踪而至的“鹞子”同归於尽,并毁掉这带来无尽灾祸的邪金!
枯井底吴老狗濒si刻下的“仇埋x中,血债血偿”鬼书诅咒,竟在一年後,以如此惨烈的方式,透过幸存者“鹞子”之手,实现了复仇!
“鹞子……”顾砚清咀嚼着这个代号,危机感陡升。一个jg通盗墓、熟悉y山邪术、隐忍复仇一年、成功bsi林魁的危险人物,此刻很可能就在昌明县的y影中!他手中,是否也掌握着部分火狱金?他下一个目标又是谁?
“大人!有发现!”周墨白灰头土脸地捧着几页从账册残骸中抢救出的焦h纸张,上面记录着一些隐晦的日期、代号与数额,“这些…像是林魁与某个代号‘癸七’之人的秘密交易记录!时间就在月余前!交易物…标注为‘南疆土货’,数额巨大!”
癸七!玄蛇余孽“癸水”组织的代号!
顾砚清右掌月蚀刻痕骤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果然!林魁与玄蛇余孽有染!他所谓的“掌控侯府遗产与罪证”,恐怕早已成为“癸水”渗透昌明、攫取资源如火狱金的触角!林魁之si,是否也因卷入了玄蛇余孽内部的倾轧?这笔交易,是否就是“鹞子”能追踪到他的关键?
“癸水”的y影,如同跗骨之蛆,从未远离!
沈疏影仔细检查林魁焦屍的左臂断指处,眉头紧锁:“大人,这断指创口…不对!虽是陈旧伤,但骨茬断面过於平整光滑,不似搏斗砍削或意外折断,倒像是…被某种细小锋利的东西,jg准切断!像是…某种特制的机关或刑具所致!”
&准切断?机关刑具?这与林婉蓉丝绢所述“断三指”似乎有微妙差异。林魁的断指,是早年旧伤,还是後来……因某种原因,被“癸水”或“鹞子”施加的惩戒?
线索纷乱如麻,危机四伏。林魁虽si,但他留下的火狱金、他g连的“癸水”组织、那隐於暗处复仇的“鹞子”,如同三条滴着毒ye的荆棘藤蔓,将昌明县紧紧缠绕!
顾砚清看着手中那块冰冷而危险的火狱金方块,又望向废墟外无尽的黑暗。他沉声下令,声音穿透火焰的余烬:
“赵铁头,严密封存所有火狱金,置於特制铅匣,远离水火,重兵看守!沈仵作,再验林魁屍身,尤其是断指处与颅骨,寻找任何非爆震所致的隐匿伤痕或异物!周师爷,全力破解‘癸七’交易记录,查清‘南疆土货’所指为何!全城暗哨布控,寻找任何与‘鹞子’特徵西南口音,可能带伤,jg於机关或邪术相符的可疑之人!”
他右拳紧握,月蚀刻痕的灼痛与冰冷交替刺激着神经。枯井的诅咒看似应验,但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癸水”的触手,“鹞子”的复仇,邪金的威胁,交织成一张更为凶险的巨网。昌明县的夜空下,暗流汹涌,杀机再起!
第六节:鹞影迷踪癸水暗涌
县衙殓房,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焦糊与药水混合的刺鼻气味。
林魁焦黑的屍骸被置於冰冷的石台上。沈疏影换上全新的素白罩袍,眼神专注如鹰。她无视屍身的狰狞可怖,手持特制的薄刃柳叶刀与jg巧的骨凿、骨钳,开始了更为jg细的二次剖验。顾砚清立於一旁,目光如炬,不放过任何细微变化。
刀刃划开焦痂包裹的x腔,沈疏影仔细分离粘连的脏器。“肺部重度灼烧碳化,气管内大量烟尘晶粉,确系爆震窒息致si。”她声音沉稳,手中动作不停。当检查至心脏时,刀尖微微一顿。
心脏外膜上,赫然嵌着几点细如牛毛、se泽幽蓝、近乎与焦黑组织融为一t的尖刺!若非她目力超群且刻意寻找,极易忽略!
“这是…?”顾砚清俯身细看。
沈疏影用镊子极小心地夹出一根,置於琉璃片上。蓝刺细如发丝,长仅半粒米,尖端锐利无b,在灯光下泛着不祥的幽光。
“‘幽冥蛊针’!”沈疏影语气凝重,“《洗冤秘录南疆异毒篇》残页有载!此针以y山特产‘噬魂蓝铁’淬以蛊毒秘制,细若牛毛,入t无痛,随血脉流转,最终刺入心脉。
中者初期仅觉心悸乏力,渐至五内如焚、幻听幻视、如坠鬼域,最终心脉枯竭而亡,状若邪祟缠身!此针…恐是‘鹞子’报复所为!”
鬼咒缠身,生不如si!林魁密信中的绝望哀嚎,找到了残酷的实证!这“幽冥蛊针”正是y山鬼教折磨仇敌的歹毒手段!“鹞子”不仅活着,更带着邪教的传承归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沈疏影继续探查林魁的左臂断腕处。她刮去焦黑碳化物,露出下面森白的骨茬。断骨截面果然异常平滑,甚至带着一种被高温瞬间熔凝的玻璃质感。
“非刀斧砍削,也非钝器折断。”沈疏影用银针轻刮骨面,“断面有极细微的螺旋纹理,残留极淡的硫铁与…火狱金的气息!这是被某种蕴含火狱金能量的、极细极热的s线或灼流,瞬间熔断切割所致!”
机关!蕴含火狱金能量的切割机关!这绝非“鹞子”个人所能轻易拥有!顾砚清脑中瞬间闪过“癸水”二字!
林魁断指,极可能并非早年旧伤,而是近期因背叛或未能完成“癸水”任务,被组织以某种秘制火狱金武器施以的惩戒!这也解释了他为何在密信中充满怨毒,并冒险与“癸七”交易——他可能急需某物如解药或庇护来对抗“癸水”的惩罚和“鹞子”的蛊毒!
与此同时,周墨白捧着几张誊抄清晰的纸张,气喘吁吁冲入殓房:“大人!破译了!林魁与‘癸七’的交易记录!”
纸上清晰罗列:
上月廿三:收癸七‘南疆土货’三箱标注:瘴母毒芯、腐骨草、屍苔粉,抵旧债八百两。
本月朔日:付癸七‘火种’两枚标注:鸽卵大小,换‘引路石’一块、‘解hui散’三包。
本月十五即昨夜:收癸七急讯:风紧,速清‘积货’,移‘老窑’!
“‘火种’!必是小型火狱金块!”周墨白指着记录,“‘引路石’或为某种秘境地图或信物!‘解hui散’…极可能是压制他t内蛊毒或火狱金反噬的药物!最後的急讯…是警告他官府已近,命他清除痕迹如杀当铺知情人,转移藏匿地点老窑!”
“癸水”不仅在与林魁交易危险的南疆毒物瘴母毒芯等,更在换取火狱金!他们需要这种暴烈能量做什麽?炼制更可怕的毒蛊?驱动某种邪门器械?而“癸七”最後的警告,显然预知了官府的行动!衙门或顾砚清身边,仍有“癸水”的暗眼!
“‘老窑’何在?”顾砚清追问。
“属下已查遍林魁名下产业及威远侯府旧档,”周墨白摇头,“并无称‘老窑’之地。或为其秘密巢x代号!”
线索在此似乎断绝。但顾砚清的目光,却sisi锁定在“南疆土货”清单中的最後一项——“屍苔粉”!
“沈仵作,”他猛地转身,“吴老狗与李璟屍骨,尤其是骨骼缝隙处,可曾发现异常的霉斑或粉状物?”
沈疏影闻言一怔,旋即眼中jg光暴闪!她疾步走向存放两具枯骨的木台,拿起放大镜,仔细观察骨骼关节、齿缝等细微处。
片刻,她失声道:“有!两具骸骨,尤其是吴老狗骨骼粉化严重的部位,有极其微量、近乎与骨粉融为一t的灰绿se粉尘!因其与自然痕迹极似,先前未曾特别注意!此物…莫非就是‘屍苔粉’?”
“错不了!”顾砚清断言,“此物定是‘鹞子’或‘癸水’用於追踪的特殊媒介!吴老狗随身带有此粉,si後粉尘附於骨上。
林魁将李璟屍t抛入同x,屍苔粉沾染李璟骸骨。而‘鹞子’或‘癸水’之人,必有秘法感应此粉!这便是他们能锁定枯井,甚至追踪到林魁藏身处当铺的关键!”
屍苔粉!如同黑暗中的磷火,成为了贯穿枯井双屍、林魁之si与神秘追踪者的无形纽带!
就在此时,一名浑身浴血的捕快踉跄冲入,嘶声禀报:“大…大人!西城门!半个时辰前,一辆蒙着厚布的骡车强行闯关!守门兄弟拦截,车中…车中突然爆出大团七彩毒火!当场si伤数人!那车…往西郊废矿洞方向逃了!车辙极深,似载重物!属下拼si追赶,见那驾车之人…身形瘦小,裹着头巾,左臂似有包紮,挥鞭之手…缺了两指!”
缺两指!身形瘦小!西郊废矿洞!
“鹞子!”顾砚清与沈疏影异口同声!驾车闯关、释放七彩毒火小型火狱金爆燃的,必是复仇者“鹞子”!
他左臂包紮,挥鞭之手缺指——这与一年前锁妖井搏斗重伤逃脱的记载吻合!他冒险现身,目标直指西郊废矿洞!那里,极可能就是林魁与“癸水”交易记录中提到的秘密据点——“老窑”!
他要去那里做什麽?夺取更多的火狱金?还是…与潜藏在那里的“癸水”余孽,做最後的了断?
而车辙极深,载有重物…是否意味着,“老窑”之中,还藏匿着远超当铺缴获数量的…火狱金矿脉?!
顾砚清右掌的月蚀刻痕,彷佛感应到了那矿洞深处蕴含的磅礴而邪异的能量,剧烈跳动起来,灼痛与冰寒交织,直透骨髓!
“赵铁头!点齐所有能动的人手,配备钩索、盾牌、sh棉被、解毒药囊!封锁西郊废矿洞所有出口!沈仵作,带上驱邪药粉和压制火狱金的寒玉匣!周师爷,坐镇衙门,监控‘癸七’可能的一切联络讯号!”顾砚清的声音斩钉截铁,眼中燃烧着决绝的火焰,“决战之地,就在‘老窑’!绝不能让火狱金落入‘鹞子’或‘癸水’之手!更绝不能让那邪矿现世!”
他一把抓起佩剑“秋水”,剑身嗡鸣,清冷的光华流转,彷佛也在渴饮那即将到来的、混杂着邪金、蛊毒与血仇的终极之战!昌明县能否逃过焚城之劫,皆系於此役!枯井的诅咒,将在幽深的矿洞尽头,迎来最终的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