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付泽林的婚纱照高悬在床头。
照片里,我的眼睛直视前方,满眼幸福笑意。
照片下方,夏晚晴和付泽林在我们曾经日夜同眠的床上亲密交融。
两人热切的喘息声中,我无声地掉下眼泪来。
付泽林,你可以如愿了,不用再等了。
因为我已经死了。
我死在那个寒冷的山林里,死在豺狼野狗的嘶吼中,死无全尸,死不瞑目。
曾经单膝跪在我面前,求我给他机会相伴一生的付泽林,眼睁睁看着我泪流满面跪地乞求。
我求他放过我,哪怕是看在即将出世的孩子的份上,放我一次,我愿意永远消失在他的世界里,成全他和夏晚晴。
我哭到几乎昏厥,求到嗓音嘶哑。
可他自始至终满脸冷漠。
“慕知秋,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让晚晚伤了心,就该付出代价。”
是啊,早知今日,当初我何必一腔热情义无反顾地选择他。
我的惊恐、伤心和绝望也感染了腹中的孩子,鲜血浸透白色衣裙,我感觉到孩子快要离我而去,磕着头求付泽林,求他救救孩子,哪怕让我生下孩子再来受罚也行。
付泽林看着那抹深红,有一刹那的犹豫。
夏晚晴拉着他的衣袖,不染哀愁的嗓音仍然娇柔:“泽林哥哥,要不算了吧,知秋姐姐的预产期还有一个月就到了,我看姐姐也挺可怜的,连孩子都拿出来当借口了,肯定是很害怕。我没事的,只要你们好好的,元宝”
她扶着自己的后腰,声音忽然哽咽了起来,“元宝在大家看来也就是一条狗,怎么比得上人呢,算了吧。”
付泽林看见她的动作,连忙伸手往后扶住她,又低头看见了她泛红的眼睛,瞬间变了脸色,眼底都盛满怒气。
“慕知秋,你有没有一点良心,哪怕是小狗,也是生命,你不放在眼里,现在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利用,你简直就不配当母亲,好好待在这想想吧!”
他牵着夏晚晴就走,留我一个人,被牢牢捆在树干上,动弹不得。
寒风呼啸,野兽嘶鸣,我双手双脚都被绑住,只能看着它们一点点靠近,最后扑上来,和巨大的恐惧与绝望一起,将我淹没。
我的皮肉被生生撕裂,手脚被啃食,连肚子也被利爪剖开,露出腹中已经成型的孩子。
我是生生痛死的。
我的孩子也是吧。
那时候,我多希望,她只是一团没有意识的胚胎,这样就能无知无觉,感受不到疼痛。
可她已经成型了,她是个完整的人了。
她还没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一眼,就和她的母亲一起,成了野兽的腹中餐。
那时候,付泽林在做什么呢?
他收集了本市所有的烟花,只为博得红颜一笑。
操纵无人机监控的保镖想要向他汇报山里的情况,他却听都不想听就将人赶了出去,因为,那时,他忙着给初恋夏晚晴展示一场最盛大的烟火晚会。
3
“时间差不多了,慕知秋也该真心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把她接回来道个歉,然后好好养胎,把孩子生下来。”
付泽林点了根烟,和电话那边的人下命令。
“对了,她在山里待了那么久,带她去好好洗洗消消毒,别带些什么不干净的回来,晚晚身体不好。”
挂断电话,他捉住不断在他身上游走的夏晚晴的小手,低头亲了她一口,语气温柔地哄着:“我让她跪下来给你道歉好不好?”
夏晚晴微微低着下巴,一双大眼睛往上望,眼神纯情又动人。
“泽林哥哥,差不多就行了。”
“说到底也怪我”她叹了口气:“我不想伤了你和知秋姐姐的夫妻感情,毕竟,我回来只是想看看你,看着你一切都好,我就心满意足了,别的,我都不敢妄想。”
她一边说,一边靠在付泽林的胸口。
付泽林心里软成一片,摩挲着她的手。
“晚晚,你就是这样,懂事又心软。慕知秋也不想想,当初,要不是你把健康的肾移植给我,她还有机会做这个付太太吗?她却不知道感恩,小肚鸡肠,处处和你作对为难你。就该让她吃点苦,长点教训。”
“晚晚,我娶她,只是为了能让她父母放心把公司交给我,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她,我的心里一直只有你。”
“现在她的父母没了,等她回来了,把孩子生下来,我就娶你,然后让她留在家里照顾孩子。”
他说得动容,丝毫没注意到怀里夏晚晴脸上的不自然,她心里虚,以至于都没心思去为他后面那句话生气了。
而我,死了还被困在付泽林身边无法离开的我,听到这里,心中却只剩荒唐。
可笑啊,真的太可笑了。
夏晚晴是付泽林的初恋,当初,付泽林家里一下子破产了,父亲跳楼,他又忽然生病,需要一大笔钱治疗外,还得等待合适的肾源,夏晚晴一声不吭地跟着人走了,连招呼都没打。
是我,我瞒着父母把自己的肾捐给了付泽林,又在那之前,求着父母出钱给他治病。
他醒来后,医生说不能让他受刺激,我就没告诉他夏晚晴离开的原因,只是默默陪在他身边,陪着他度过那段最艰难的日子,直到他的脸上再次出现笑容。
学生时代的付泽林,是积极又热烈的,像阳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