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的神情,倒是更像个无助的孩子。
秘书不敢抬头:“我们到的时候,夫人的肚子要不,付总您是自己去看看吧?去看夫人一眼,让她安心。”
付泽林攥着椅子扶手,手指蜷紧又松开。
下定了决心似的,他站了起来。
他的手在发抖,说出来的话却还是倔强:“等我去戳穿你们的把戏,你就完了!”
放下这句威胁后,他径直走出了书房,迎面碰上夏晚晴。
“泽林哥哥,你去哪?”
罕见地,付泽林没理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被束缚着,只能跟着付泽林一起走,回头看夏晚晴,她攥紧了双手,满眼恨意。
眼巴巴捧着她宠着她的人,如今也会为了别人丢下她,她当然不甘心。
我忽然很期待,如果真相大白,付泽林会怎样,夏晚晴又该怎样。
7
我的身体被存放在我家投资的一家医院的太平间里。
付泽林一到那,迎面院长就冲了过来,冲着他就是一拳。
这个院长是我父母资助的,和我家关系很好,前段时间外出进修,最近才赶回来,打算帮我安胎生产的。
“付泽林,你这个畜牲,我要杀了你!小秋那么爱你,叔叔阿姨那么信任你,你就是这样对她的!你这个畜牲啊!”
他猩红了一双眼,发出痛彻心扉的嘶吼声。
我也跟着落了泪。
旁人尚且如此动情,付泽林,我同床共枕的丈夫,我用性命救来的爱人,他做了什么呢?
付泽林被他打得发懵,反应过来后也来了脾气,反手就是一拳。
“你发什么神经!”
他下手没个轻重,我怕他伤了院长,想去拉他,手伸出去又落了空。
是啊,我死了。
我都死了,还要来看这一切,还要再看一次,我尸体的惨状,回忆那残忍又痛苦的经过。
白布之下,我的皮肉没一块好的,肚子也空了,一双眼睛圆睁着,空荡荡的,死不瞑目。
我想保护我的孩子,可是,我无能为力,只有双手用尽全力向前扭曲,死后还维持着那副模样。
付泽林连连后退了几步,疯狂摇着头。
“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么会变成这样?你骗我,你们都骗我!你们是一伙的!”
他像是想起来什么,冲上去攥住院长的衣领。
“是你,你跟她关系好,你帮她骗我是不是?是的,肯定是这样,你是医生,很容易搞到尸体!你为了帮她骗我,把别人的尸体折腾成这样,不怕遭天谴吗?”
院长情绪崩溃,任他拎着,又哭又笑。
“我骗你?我多希望是我在联合她骗你啊,我多希望小秋有这么狡猾啊。付泽林,你这个懦夫,敢做不敢认,连面对现实的勇气都没有!”
他反抓住付泽林的领子,在他耳边怒吼。
“小秋真是瞎了眼,还牺牲一个肾来救你!”
付泽林一瞬间瞪大了双眼。
“你说什么?”
8
付泽林久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救他的人怎么可能是我呢?
明明是夏晚晴,他深爱的初恋。
院长叫人拿来了手术证明。
付泽林依然不信,这些都是可以造假的。
院长懒得再和他争吵,要把我的尸体带走火化安葬,然后起诉他。
付泽林却不让他走。
“你心虚了是不是?你就是和她一起联合着骗我,我要去找专业的人验尸,戳穿你们的骗局。”
他叫来了保镖,把院长控制着,然后让人带走了我的尸体。
院长在背后撕心裂肺地喊:“付泽林!你这个畜牲,小秋和叔叔阿姨都在看着你,你会遭报应的!”
我的父母不知道看没看见,我希望他们没看见,他们为我操心了一辈子,要是知道我死得如此凄惨,肯定会很心痛。
但我是看见了,我就在旁边看着,还不得不跟着付泽林离开,想安慰院长一句都没办法。
付泽林把我送到了专业的机构里,最后得出结论,尸体确实是我的,而且我生前也确实做过肾脏移植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