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彦初站在书店门口,望着如注的雨帘,犹豫了几秒,最终将包顶在头上冲了出去。
冰凉的雨水瞬间浸透衣衫,顺着发梢流进衣领,刺得肌肤一阵阵发冷。
他小跑着穿过街道,水花在脚下溅起,恍惚间,他似乎听到有人在身后喊他的名字。
“阿初!”
他猛地回头。
空荡荡的街道上只有雨幕如织,路灯在水洼里投下摇晃的倒影。
又是幻觉。
阮彦初摇摇头,加快脚步回到公寓。
深夜,他在混沌中惊醒。
额头滚烫,喉咙干得像是被火燎过。窗外雷声轰鸣,闪电照亮房间的瞬间,他看到镜中的自己。
脸色惨白,嘴唇干裂,眼底布满血丝。
“咳咳……”
他撑起身子想去倒水,却在站起的瞬间天旋地转,重重摔倒在地。
剧痛从膝盖蔓延至太阳穴,记忆如决堤的洪水。
雪地里,骆清珺将他护在身下,鲜血染红白雪。
“阿初,活下去……”
骆澜月冷眼看着他坠入冰湖,说:“看着他,不准他上来。”
拍卖台上,她漠然命令:“阮彦初,上台。”
最后是江水吞没口鼻的窒息感。
“啊
——!”
阮彦初蜷缩在地板上,指甲深深抠进掌心,泪水混着冷汗滚落。
全都想起来了。
骆清珺的死,骆澜月的残忍,还有他这五年来的绝望与麻木。
他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压抑住撕心裂肺的哭喊。
天光微亮时,高烧退了。
阮彦初坐在窗边,看着晨光一点点驱散夜色。
茶几上摆着他这几个月在南城生活的痕迹
——
书店的工作证、海边捡的贝壳、阳台上生机勃勃的绿植。
这个小小的公寓,是他亲手搭建的新世界。
没有骆家,没有仇恨,没有……
那个让他痛不欲生的女人。
他轻轻抚摸无名指上并不存在的戒指印痕
——
那是和骆清珺求婚时,互相为对方戴上的,只是车祸后他再也找不到了。
“清珺,”
他对着空气轻声说,“你说得对,活着……
真的很难。”
晨风拂过窗帘,带着海水的咸涩。
天光微亮时,阮彦初已经收拾好情绪。
他换上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将胡茬剃的干干净净。
镜中的自己既熟悉又陌生,眼里不再有当初的卑微与执念,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沧桑后的平静。
书店门口的风铃清脆作响。阮彦初刚推开玻璃门,就看见骆澜月站在收银台前,手里拿着一束蓝色鸢尾花。
听到声响,她猛地转身,眼里闪过一丝希冀。
“你来了。”
她声音有些哑。
阮彦初平静地接过花束,动作熟练地修剪花茎:"骆总还是这么喜欢鸢尾花。"
骆澜月瞳孔骤缩:“你……
你想起来了?想起了多少?”
“全部。”
他将花插入清水,语气平淡。
骆澜月的脸色瞬间惨白。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死死攥着拳头,指节泛出青白。
“别紧张。”
阮彦初甚至笑了笑,“我承认这点不是为了讨债的。那些事……
已经都过去了。”
“彦初……”
骆澜月的声音破碎不堪,“我查清了当年的真相。林晚昱他……”
“我知道。”
他打断她,“新闻上面说的都很详细了。”
骆澜月像被雷击中般僵在原地:“你……
那你……
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嗯……”
他沉吟片刻,语气是客套的恭维,“骆总的手段还是一如既往的果断狠绝。”
这个称呼刺痛了骆澜月。
她猛地抓住他的手:“别这样叫我……
求你了。我知道我错得离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