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认出燕丽的声音。
或许是同样被她欺负过的同学。
网友顺藤摸瓜,扒出她们以前的霸凌记录。
校长的电话没多久就打来,声音疲惫又惶恐:"季余同学,学校对这件事一定会严肃处理。"
因着这件事在网上的热度越来越大。
迫于舆论压力以及考虑到学校往后的招生情况。
那几个人被勒令退学。
条件是让我删掉视频。
我答应了。
之后的日子突然安静下来。
教室里的窃窃私语消失了,课桌上不再出现恶毒的涂鸦。
我得以专心学习,林老师每周末会来我家辅导。
有时深夜做题到崩溃,就会翻开手机里存着的照片——沙漠,海洋,雪山,像一剂强心针。
高考放榜那天,林老师比我还激动。
她抱着我转圈,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毕业典礼上,她特意请了假从县城赶来。
我远远就看见她站在校门口,穿着那套只在家访时才会穿的西装裙,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
她递给我一束向日葵,郑重的对我说:“季余同学,恭喜你得偿所愿,希望你以后的路就像这向日葵花一样,永远沐浴在阳光之下。”
我抱紧花束,对林老师道了声谢谢。
填报志愿时,林老师问我:"想好报哪个学校了吗?"
"法学院。"
“为什么?”
"因为我想成为那个能替别人说话的人。"
火车启动时,我把头探出窗外。
林老师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模糊的黑点。
9
大学宿舍的夜晚总是热闹的。
"我妈又唠叨我不穿秋裤!"
对床的周思思瘫在床上哀嚎,手机屏幕还亮着视频通话的界面,"都说了广州现在三十度!"
其余两个室友都笑起来,七嘴八舌地分享自己和父母斗智斗勇的趣事。
我坐在书桌前假装整理笔记。
"季余。"周思思突然蹭起来,低头看向我,"你爸妈从来不管你啊?都没见你跟他们打过电话。"
我微微一愣,抬头看见三双好奇的眼睛。
"嗯,他们很忙,没时间。"
邻床的芳漫从零食堆里抬起头:"你都不想他们吗?我以前从来没住校,这还是第一次离开家,我现在真的好想家啊。"
"不想。"
也许是因为我从没拥有过,所以缺失也显得无足轻重。
宿舍突然安静下来。
周思思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后来夜深了,我听着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想起白天专业课上的案例分析。
教授说人对痛苦的感知会随着时间钝化。
可我却认为钝化不是愈合,只是习惯。
时间其实并不能治愈伤痛,只会平淡伤痛而已。
他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我考上大学的事,也从没问过。
爸妈的存在,对我来说只剩下银行卡上每月准时增加的数字。
不多不少,刚好够交学费和住宿费。
所以我选择利用空闲时间去兼职赚取生活费。
我在boss直聘上找了个奶茶店的工作。
时间也很自由。
以至于每次芳漫她们约我去玩,去网红餐厅打卡时,我都只能笑着说"下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