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空了下。她想回去,想交房租,想让张姐看看她现在会记“活账”了,可怎么回去?

中午吃饭时,周明诚说布庄的棉纱不够了,要去城郊的棉纱厂提货,让林夏跟去看看:“那儿人多,或许你能碰到……认识你那年代的人?”他说得含糊,林夏知道,他是想帮她找回去的线索。

棉纱厂在城郊,离老巷有三里地。两人坐黄包车去,车轮碾过青石板,“咕噜咕噜”响。路边有卖糖画的,一个小孩举着糖老虎,舔得满脸都是;有挑着担子的货郎,摇着拨浪鼓,“咚咚”声飘得老远。林夏掀开黄包车的布帘,看着这些,忽然觉得要是能一直这样,好像也不错——可手机屏保上外婆的笑又浮上来,她得回去。

棉纱厂门口堆着几袋棉纱,一个戴瓜皮帽的男人正和管事吵架:“说好的上等棉纱,怎么掺了麻?这让我怎么给布庄交代!”

是赵老板。周明诚赶紧下车:“赵兄,怎么了?”

赵老板看见周明诚,气不打一处来:“明诚你来得正好!这棉纱掺了麻,织出来的布扎人,怎么卖?”

管事摊手:“赵老板,现在棉纱紧俏,能弄到这些就不错了。要不是看在周账房的面子,我还不卖给你呢。”

林夏凑过去,拿起一把棉纱捻了捻。她在事务所实习时,帮一家纺织厂做过报表,知道棉纱掺没掺东西——用火烧就行,纯棉纱烧了是灰,掺了麻会结硬块。

“赵老板,要不试试烧一下?”她小声说。

赵老板愣了:“烧?姑娘你懂这个?”

林夏点点头。管事脸色变了,想拦:“小姑娘瞎胡闹!棉纱哪能烧?”

周明诚却拦住他:“让她试试。”

林夏拿了一小撮棉纱,用火柴点燃。火苗舔着棉纱,烧完真的结了个小硬块。“这确实掺了麻。”她把硬块递给赵老板,“纯棉纱烧了是白灰,不会结块。”

赵老板眼睛瞪得溜圆:“好啊!你这奸商!”

管事没话说了,只好挠头:“那……那我给你们换批货,下午送来,成不?”

赵老板这才消气,拍着林夏的肩:“姑娘好本事!比我们这些老骨头懂行!”

周明诚看着林夏,眼里带着佩服:“你这法子,是你们那儿学的?”

林夏点头:“我们有机器验,不过简单的也能用火烧。”她忽然想起自己的报表,那些枯燥的数字背后,其实也藏着这样的“法子”——只要肯多问一句“为什么”,就能让账活起来。

回布庄的路上,赵老板说要请林夏吃馄饨,周明诚笑着应了。馄饨摊在巷口,矮桌矮凳,汤里飘着虾皮和葱花。赵老板喝了口汤,忽然说:“明诚,下月我想把布庄扩大点,你帮我算算本钱够不够?”

周明诚点头:“晚上我对账,算好了给你。”他看向林夏,“林夏,你也帮着看看?用你们那儿的法子。”

林夏心里一热。她拿出帆布包里的报表,翻到背面,用圆珠笔(幸好包里有支)画了个简单的表格:“赵老板,你把本钱、想进的布量、预计卖价都告诉我,我列个表,算盈亏平衡点。”

“盈亏平衡点?”赵老板听不懂,周明诚却凑过来看:“这格子画得整齐,比我的账本清楚。”

林夏边画边解释:“就是算卖多少布能回本,超过的就是赚的。”她写着写着,忽然觉得这比在事务所做报表有意思——这里的数字连着人的盼头,赵老板想扩大布庄,是盼着日子越来越好,这比冷冰冰的“净利润”实在多了。

吃完馄饨,林夏跟着周明诚回布庄。路过旧货市场时,她忽然看见个熟悉的身影——是昨天卖她账本的老头,正蹲在地上翻旧书。她心里一动,拉着周明诚走过去:“大爷,还记得我吗?昨天买你账本的。”

老头抬头看她,愣了愣:“姑娘?你怎么穿成这样?”他指的是林夏身上的衣服——阿芸找了件旧的蓝布褂子给她换了,说“免得被人看稀奇”。

“我……”林夏不知道怎么说,周明诚赶紧接话:“她是我远房侄女,来帮忙的。大爷,你这账本是从哪儿收的?”

老头叼着烟:“就那边拆迁的老楼,上周扒出来的。说那楼以前是周记布庄,后来改成了杂货铺,再后来就荒了。对了,扒的时候还挖出个木箱,里面除了账本,还有个银簪子,上面刻着梅花,被收废品的拿走了,说要熔了打银镯子。”

银簪子!林夏和周明诚对视一眼——是阿芸的陪嫁!

“那收废品的往哪儿去了?”周明诚急了。

“不知道,骑着三轮车往东边去了。”老头指了指方向,“怎么?那银簪子是你们的?”

周明诚没说话,拉着林夏就往东边跑。林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问:“周先生,咱们去追?追上了能要回来吗?”

“试试!”周明诚喘着说,“那是阿芸的念想,不能让他们熔了!”

东边是城郊,路不好走,全是土疙瘩。两人跑了半个时辰,看见个骑着三轮车的黑影,车斗里堆着废品,叮叮当当作响。“师傅!等一下!”周明诚喊。

三轮车停了。收废品的回头,是个糙汉子:“干啥?”

“你是不是收了个银簪子?刻着梅花的。”周明诚问。

糙汉子愣了下:“是有一个,在车斗里。怎么?你们要?”

“我们买!”周明诚赶紧说,“多少钱?”

糙汉子挠挠头:“这银玩意儿,值不了几个钱。你们给五角钱吧。”

周明诚摸遍了口袋,只有三角钱。林夏想起自己帆布包里还有张姐给的五十块钱,赶紧掏出来:“我有!”

糙汉子接过五十块钱,眼睛都直了:“姑娘,你这钱……我找不开啊!”他哪见过这种钱?

林夏也懵了。周明诚赶紧说:“师傅,这钱在我们那儿能用,在这儿……要不我先欠着?我是周记布庄的账房,周明诚,你去布庄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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